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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母親和弟弟真在洛城,他們肯定也在干苦力,不一定在城裡。」

兩人便重點打聽從長安來的犯人,足足打探了兩天,給一個老官差前後送了幾回吃食,贈一兩銀子,才算打聽到一點信。

「長安來的那批嘛,本是流放燕地的,剛巧洛城要用人,就轉過來了。」

「這些犯人白天到處挖泥清掃,不好找。你們等天黑,往城外營地找,都安置在那,興許能打聽到。」

兩人立即又往營地找,士兵的營地不許人靠近,看到亂糟糟的流民營,兩人在附近蹲了一天一夜,也沒看到犯人。

才知道犯人在的營地,比流民營還要糟糕!還難進,士兵看的嚴。

凌爺爺這個老江湖發揮經驗,本來想找運送夜香的隊伍混進去,結果這營地根本不用倒夜香,都是野外隨地便溺。

錦歲聽聞大驚,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這裡的官府好像完全沒有防疫策略。

不,人家有,將主城區隔離,這些流民和犯人,人家是壓根不想管。

最後兩人混進了運送貨物的隊伍中,分頭行動,在營地各處打聽。

又忙和兩日,依舊沒打聽到消息。

不免猜測,會不會凌母蔣氏和弟弟凌錦安沒到洛城,而是去了燕地?

直到看見荒野中燃起的烈火黑煙,官差帶人用生石灰澆地,凡是死在洛城的百姓,都這樣集體焚屍。

一個讓人心膽俱寒的念頭升起。

也許,蔣氏和凌錦安已經沒了,就像原主一樣,悄無聲息地亡故。

錦歲不敢將這個猜想告訴爺爺,但看凌爺爺那瞬間蒼老了十歲的表情,錦歲知道,爺爺和她想的一樣。

她只能安慰:「還沒找個遍,母親和弟弟一定還活著。」

當凌爺爺想混進專門負責抬屍焚屍的隊伍中時,錦歲想到一個地方還沒找:

「阿爺,還有病人區我們沒找。」

凌爺爺仿佛黑暗中看到一絲亮光一樣,忙去打聽病人被安置在哪。

等聽說凡是生病,不論是發熱發寒、腹泄痢疾的,全部安置在山洞中,官府幾乎不管,任死自生自滅。

那地方已經被流民稱為鬼洞,誰都能去,但許進不許出。

這次凌爺爺很認真地對錦歲說,她不要進去,在外面等著。

錦歲依舊回以,爺爺去哪,她就去哪。

凌爺爺眼神中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除了憐愛,還有一絲敬意。

直到此時,她都沒有察覺出哪裡不對,甚至認為自己扮原主扮的挺像。

錦歲提前從實驗室拿了口罩和酒精,還想編個謊來著,結果凌爺爺壓根沒問這東西從哪來的。

她還拿了能量棒、土豆、番茄、藥品和清水背著,以防在這一個時辰里找到蔣氏,卻取不出藥物和吃食。

祖孫倆在山間艱難地走著,幸好洛城附近的山都不高,那山洞也不難找。

讓兩人面色凝重的是,一路上看到數俱屍體,死狀極慘。

在這個時代,天災面前,人類簡直跟螞蟻一樣渺小。

而官府的不作為,底層百姓就真的是命如草芥了。

還沒到山洞,凌爺爺就開始喊『錦安』『阿青』。

他讓錦歲也喊,錦歲嘴動了動,喊著『母親』『小安』。

仿佛死寂之地的山谷,不時傳來一聲聲淒涼的回應,也有人從山洞或樹從中出來,但都不是蔣氏。

直到兩人找到最深處的山洞,凌爺爺嗓子都喊沙啞了,才喊一聲,突然聽到『哐』的一聲響。

只見一塊石頭從山處滾下,兩人順著石頭的痕跡往上一看,高處山洞口,正站著一個髒兮兮的八歲男孩。

那男孩應該是聽到動靜,以為是歹人,才想拿石頭防身,但看清來人的模樣,情不自禁之下,石頭從手中跌落。

「爺爺!」

那男孩猛地從高處往下跑,喊的聲音比原主還像葫蘆娃,猛地撲進凌爺爺懷裡。

要不是錦歲提前扶著凌爺爺,兩人絕對因慣性撞倒在地上。

凌爺爺瞬間老淚縱橫,一老一小抱頭痛哭。那悽苦之情,令聞者落淚。

凌爺爺尋孫之路有多艱辛,錦歲是知道的,不說差點被山匪打死。

就是後來和錦歲同行時,一路風餐露宿,翻山越嶺,凌爺爺還有舊傷。

看著這對祖孫終於相聚,不管是錦歲本人,還是她身體殘留的原主執念,都覺得暖暖的。

眼眶發熱,這一路的艱苦在這一刻,都值了!

就在這時,不少人聽到聲響,圍過來看,像末日喪屍群一樣,伸著手要吃食和清水。

錦歲忙扶起抱著錦安哭的阿爺:「有人過來,先回山洞。」

看著越來越近的人群,錦歲死死護著包,這會她一個餅都不敢舍。

這種地方只要敢拿出吃的來,這些人會搶瘋到失控的。

錦安忙牽爺爺:「這山洞只有我和娘,爺爺和這位哥哥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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