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熟人。
不等他們貼上,蘊寧打開了門。
「我只當你裴上校又……」
夫人聲音是溫柔的,但帶了些挖苦的語氣,對自己身後的黑西裝說話,只是話說到一半便有些喜劇的戛然而止。
她看著蘊寧,臉上是掩不住的驚訝,又回頭看了眼自己身後的黑西裝,後者搖搖頭。
蘊寧在記憶里搜尋,完全沒找到和這位婦人相關的記憶,但能自由進出這裡,大概是裴敘舒適的人,於是蘊寧只客氣問道:「……請問您找誰?」
女人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復表情,雖然不明白蘊寧的身份,但嘴角還是挽了個笑。
她沖蘊寧點了下頭,剛準備講出自己的來意,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自蘊寧背後響起——
「媽。」
蘊寧一愣,回身看去,見本該在主臥床上躺著的人站到了長廊,臉上還是那副冷淡平靜的表情。
蘊寧反應過來,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發現裴敘眼角眉梢是跟她有些相似,只不過裴敘更凌厲冷然。
原來是裴敘的母親啊……
不認識婆婆的兒媳婦此刻安靜閉麥了。
裴敘沒動,看著進來的二人,只問裴夫人:「怎麼來首城了。」
裴夫人先是上下掃了裴敘一眼,雖然沒看出什麼,但一想起自己才得知的消息,她柔和的表情就有些難以維持:「看看你死了沒。」
一旁的蘊寧吸了口氣:「……」
這絕對是裴敘親媽沒錯了,這世界上除了她還會有人敢這樣跟裴敘說話嗎?
裴敘顯然已經習慣了,沒什麼表情,只問:「誰又告訴你的?」
「我是你媽,你受這麼重的傷還想瞞著我?」
「沒想瞞著,好的差不多了。」對於裴母的質問,裴敘的回答顯然有些敷衍。
裴母自然了解他,上前將人仔細看了看,才算放了心。
她這兒子就這樣,從小就是,別的孩子撒嬌瘋玩的年紀他只坐在一旁看書,要麼就是和他爺爺下棋,兩人往棋桌兩旁一坐,他那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簡直跟爺爺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十幾歲時他就走上了他爺爺的路子,每每在軍校的老友來拜訪,總說裴敘訓練能吃苦人又冷靜聰明,是這幾屆最出類拔萃的學生。
後來聯邦不安穩,大大小小的戰事裴敘從沒躲著,受傷是常有的,只不過裴敘都瞞著,五次里能有一次傳到他們家裡便是好的。
這次知道他傷的重些,做母親的,總要自己親眼看看才安心。
裴母放了心,目光轉向一旁的蘊寧。
活了半輩子,見過不少人,林韶音卻還是覺得這女生漂亮。
容貌艷麗,氣質卻並不張揚,人就在一旁站著,不知是因為身上那淺色的家居服還是半扎的頭髮,看著居然有幾分與外貌不相稱的乖巧。
林韶音剛才見她就覺得眼熟,但怎麼也想不起來,只好委婉開口:「這是……」
「程蘊寧。」裴敘聞言,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人,很快收回視線,淡聲給了林韶音答案:「你兒媳。」
裴敘並沒有多餘意思,裴母林韶音和程蘊寧從來沒見過,他這麼說是最簡單的回答。
然而這話從裴敘嘴裡說出來實在是詭異。
林韶音聽完,徹底愣住了。
誰兒媳?
她兒媳?
哦對,她兒子是結婚了的。
林韶音是很開明的,對裴敘婚姻從來沒什麼過多設想要求,也不會要求必須門當戶對,但當時老爺子大手一揮直接給裴敘和程家小姐把事情定下,她還是嚇了一跳。
那時局勢並不太平,裴敘常年不著家——別說家,16星都不一定能找得到他。
雖然算得上年輕有為,但裴敘性子冷淡話又少,說白了就是個孤僻難相處的,林韶音一直覺得裴敘大概率早晚有天會通知家裡死了看他成家這條心。
和程家小姐的婚事更是,二人連婚禮都沒辦,裴敘和程小姐辦完登記直接就讓人把手續送到了老爺子那,婚禮也沒辦,林韶音有心勸他,好歹過過面子這道,別讓女方難看,但裴敘辦完手續,人直接去了前線。
還好程小姐也不太在意,也只是為了家裡老人安心。
兩人的婚姻真的是某種意義上的喪偶式,不然也不會鬧出這種婆媳見面都不認識的笑話。
林韶音腦子裡還在想著,程蘊寧站在旁邊,看看裴敘,又看看林韶音。
蘊寧試探性的開口叫了一聲媽。
應該要叫的吧。
這一聲媽叫得林韶音一激靈,今天算是被驚了一回又一回。
怎麼回事,難道她丟失了一段兒子其實婚姻和睦夫婦情深的記憶?
這邊她還愣著呢,裴敘已經一臉平淡的問起了蘊寧其他事:「你把藥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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