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周澤清清嗓子,剛要起身回答,裴敘率先開口:「沒什麼事。」
他說著話,看得卻是周澤,周澤也跟著點頭,表情不似作偽:「沒什麼大事,就是告訴您一聲。」
蘊寧半信半疑,坐到床邊,但也不敢動裴敘,只問:「真的?」
裴敘又看了眼周澤。
周澤隨即領會,找了個藉口,說要去給陸中將那邊做匯報,離開了病房。
周澤才一出去,裴敘就說道:「嗯,明天就能出院。」
「是你要出院的,還是醫生自己提的?」蘊寧沉默兩秒,狐疑問道。
「……」裴敘一頓,難得沒回答上蘊寧的話。
這下蘊寧還有什麼不知道的,臉上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焦急神情,又站起來:「到底傷到哪裡了,醫生讓你住多久你就住多久,這不是鬧著玩的。」
「肩膀。」裴敘面不改色的扯謊。
「槍傷?刀傷?」
「如果我受這類傷概率這麼大,你大概沒有機會見到26歲的我。」
蘊寧:「……」
自己這次住院並不是機密,瞥了眼蘊寧被噎到的表情,裴敘淡聲道:「是擔心輻射問題,來軍部醫院做檢查,沒有皮外傷。」
「輻射?那檢查結果呢?」
「一切正常。」裴敘示意她看床頭:「紙質版結果在那裡。」
爆炸發生在他周邊,檢查是要第一時間做的,但裴敘又在前線待了三天,如果不是陸中將的要求,他恐怕不會回來。
裴敘有時覺得自己身體就像精密的儀器,哪裡稍稍有了故障他都能敏銳察覺,這次他並沒有感覺到半分不適,前線戰事吃緊,他不願浪費時間。
只不過陸中將的意思,當然是要看過檢查結果才放心。
這次小型爆炸並沒有損傷多少,只是涉及輻射和人體免疫損害的問題,前線穩定些後,裴敘終於在陸中將的三令五申下回了軍部醫院做全面檢查。
結果自然沒事。
涉及戰事,蘊寧並不多問,只是知道裴敘沒事後就放下心了。
她鬆口氣,疲憊後知後覺的涌了上來。
裴敘看著她,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低慢:「已經十一點,你沒休息嗎?」
「睡了一覺,不知道是做噩夢還是被冷醒的。」蘊寧被他問起,縮了縮脖子,語氣帶了些抱怨:「外面颳風也太冷了。」頓了頓,想起什麼:「這一路上我慌死了,還以為跟電視劇演的一樣,做噩夢醒了是對不好的事的心靈感應。」
她說到這裡,頗劫後餘生的看著裴敘道:「還好你沒事。」
裴敘垂下眼,沒說話。
這是他們二人的常態,蘊寧也不覺得有什麼,整理了下脖子上的圍巾:「你沒事,那我就走啦。」
她頭髮散著,穿的是大衣,整理起圍巾便有些麻煩,蘊寧乾脆想摘下再重新戴,裴敘卻在這時候伸手——
他牽住蘊寧,像之前蘊寧很多次牽住他那樣。
修長的指尖拉住蘊寧的衣角,微微用力,讓蘊寧又坐回床邊。
他穿的是醫院的病號服,即使在裴敘身上也有些松垮,在蘊寧愕然的視線里,裴敘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搭上她的圍巾,隨著動作露出一截線條凌厲的小臂。
蘊寧不知道是裴敘湊近了還是她自己靠了過去,總之,二人現在距離近得可怕。
是她能數清裴敘那細密眼睫的程度。
然而幾秒後,蘊寧再次愣住了。
裴敘不是幫她戴好圍巾。
——他摘了圍巾。
蘊寧傻了。
微亂的髮絲垂著,女生看著他,有些呆滯的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裴敘眉目淡然,收回手。
只是摘了個圍巾而已,蘊寧感覺自己像被脫了衣服。
要不就是這病房太熱,不然她怎麼會覺得臉都要燒起來了?
裴敘卻恍若未覺,將她的圍巾頗整齊地疊好掛在了床邊,而後淡聲道:「太晚了,明天再回吧。」
「啊?」蘊寧聲音有些低,脫口而出的問了聲。
她回頭看牆上的鐘表,馬上要十二點。
外面又冷,一路邪風陣陣的,蘊寧想起來時路上被風颳得狂舞的蕭瑟樹枝,沒糾結多久就答應了。
裴敘便點頭:「我讓周澤給你準備房間。」
「不用不用。」蘊寧擺手:「我就在外面沙發上湊活一晚得了。」
這是醫院,周澤要是讓她在一個空病房裡歇一晚,她才要害怕。
裴敘這樣的身份,病房可謂是一應俱全,跟外面五星酒店套房也沒區別了,跟裴敘只隔了一面牆,她安心。
裴敘皺眉,是不太贊成的神情,但蘊寧又搶在他之前開口:「就沙發吧,我得守著你才放心。」
這次裴敘不說話了。
於是蘊寧便在裴敘的指導下從衣櫃裡拿了一個毛毯出來,安然睡在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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