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知道急診科新輪轉來的規培生嗎？」

「知道，分給李主任的那個？她長得好好看。」

「開頭交班好像聽到過她接電話，提了一嘴說後天去相親？」

「長這麼標緻還相親呢？」

「嗐！催婚起來大家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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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班結束的早上，時暖夏直徑從醫院去往奶奶家裡，接奶奶到醫院複診。

「請患者……到診室一就診。」

奶奶在兩年前住院，查出心衰合併慢肺阻和腦梗風險。本身又有糖尿病、腿腳不方便之類的基礎病。

時景科和幾個叔叔得知奶奶的病情後就開始推三阻四，都不想帶母親回自己家裡日夜照顧。

即使按他們的財力，帶回去也是讓傭人看顧奶奶，本來就不會親自照料。

最後商議出來，三人合併請一個長期住家保姆和一位不住家的護工，奶奶一個人待在老家裡生活。

時暖夏的爺爺走得早，奶奶拿著丈夫的資產勤勤懇懇支撐。雖礙於奶奶學識有限，家業沒有進一步發展，卻也養大了三個兒子仍有剩餘，沒有肆意揮霍。

又看在奶奶生了三個兒子的「功勞」上，奶奶的公婆也常願意幫扶，因此日子仍算得上富的邊緣。

只是光陰飛逝，周圍相識的人都化為塵土，當初算得上豪宅別墅的老房子也一點點破敗，漸漸地，也只剩下了奶奶一個。

原本挺拔的背也仿佛跟著院子裡下垂的枯樹，緩緩彎了下去。

時暖夏剛上大學後就開始學習照顧奶奶。

時景科本不同意，可在一次酒局裡，聽圈內人夸時家大千金雖然不怎麼參加宴會和交際，卻是個十足的「孝女」。

多了個不錯的名聲，時景科嘴邊的阻攔便也吞了回去。

奶奶查出心衰心梗，三個兒子一味請了保姆和護工卻忽略了奶奶日常管理，既沒有留下日常管理的費用，也從不打算帶奶奶去複診。

但這樣的病最重要的就是日常護理和預防，平時的護理做好，壽命就有概率得到有效延長。

老人年紀已長也不懂要買什麼，還是時暖夏自己兼職攢錢給奶奶買來了日常維護呼吸指數的制氧機和糖尿病需要的每日血糖儀。

帶著奶奶從心內科到內分泌科，目前病情穩定，仍然調整為之前的藥量。途中時暖夏還遇到了打過照面的心內科醫生，見她帶奶奶過來看病，醫生搓搓手就讓她自己把病歷寫了。

作為回報，醫生趁著時暖夏寫病歷時各種向奶奶誇她，直哄得老人樂呵呵的。

常說排隊三小時看病十分鐘，雖然只是複診拿藥，但最後拿到藥也到了中午。時暖夏提前帶了降糖藥，帶奶奶找個清淡點的飯店下館子。

「囡囡最近夠錢花嗎？」剛坐下沒多久，奶奶擠進來給她塞了一封大紅包，「別和奶奶客氣，奶奶知道當實習醫生不容易，說是工資不高，只要囡囡好好拿錢去吃好喝好，奶奶就高興！」

時暖夏愣了愣，心裡窩著一股溫暖伸手接過，「謝謝奶奶。」

「最近有遇見什麼不錯的小伙嗎？」忽然想起之前兒子老給時暖夏安排相親，奶奶又趕緊補充，「奶奶不是催你，只是，如果遇到合適的人接觸一下也不錯，隨緣就好。」

不知道為什麼，之前值夜班時那個恩將仇報的想法一時翻湧，喻左傅的臉龐忽然閃過她的腦海。

她下意識地想，像喻左傅這樣的人會不會也有被催婚的煩惱呢？

也許人家早就有穩定的女朋友？

「我知道的奶奶。」時暖夏沒有多說，一隻手攬著老人的手臂給她倒溫開水，「我不急，我還想多陪奶奶幾年呢。」

奶奶笑著服藥，自從家裡只剩一個孫女頻繁出入來照顧自己，她也開始逼著自己儘量管住嘴、認真吃藥吸氧、控制生活習慣。

孫女孝順是孫女人品好，她不能給一個已十分不易的孫輩壓下這麼大的負擔。

「奶奶身體不好，如果還有機會見到囡囡開開心心穿新娘裝就好了。」

奶奶眯起眼睛，似乎勾起自己當初出嫁那天的情景：「想當初你爺爺那個愣頭青哦！媒婆喊他『要背新娘子走啦』，也不知道緊張個什麼勁兒，差點左腳絆右腳給我摔咯！」

聽說爺爺年輕時，是街坊鄰居出了名知道的老婆奴。時暖夏也喜歡聽奶奶講她和爺爺的故事，笑著給她遞菜一邊聽，婆孫吃完離開時服務員下意識誇了一句「你孫女可真孝順還帶你來下館子」。

從奶奶家出來，時暖夏腦里還在縈繞著奶奶說的那句：想見到她的新娘裝。

雖然心衰也要看心衰面積來定病情情況，會影響生活偶質量但也能活著。

只是，結合奶奶的基礎病和那些風險，維持住了倒還好，萬一哪天出現了突發的腦梗心梗，也許就真的只是幾分鐘，鮮活的一個人從此變得無緣再見。

而作為一個醫生，她從來都知道奇蹟出現的概率會有多渺茫。

時暖夏看了會兒天空，打電話給時景科。

「……爸，您說的那個相親是約在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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