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是離陽縣城的,聽到沈家時不免朝那女子看去。
「小娘子,你可是姓虞?」
「正是!小女虞薇念。」
此地流民多是離陽境內之人,只少數人是逃荒途中融入進來的。因此一聽經商的沈家和姻親虞家,便知道了是誰。
有人譏笑道:「呵,我當作是誰竟敢如此大言不慚,原來沈家那個克夫的小寡婦。剛嫁到沈家還未來得及洞房,那沈三公子就猝死在酒桌上一命嗚呼。大傢伙兒說說,這得是多硬的命?」
「就是,剛剛進門就剋死了男人,如今竟然還要拾掇她老婆婆跟她去東北。咋滴,想把沈家的都剋死不成?」
明明都已餓的頭昏眼花,沒有半點子力氣。可一涉及到別兒個的家長里短,管它是好事還是壞事,糟不糟心,這些碎嘴子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對其評頭論足,指責謾罵。
見阿姐被羞辱,虞喬北憤而挺身要與人爭論,卻被虞薇念拉住,搖了搖頭:「嘴長在別兒個身上,愛咋說咋說。他們就是說破了天,我也不會少一塊肉。與其白費力氣與他們爭論,不如好好休息攢了體力,好去東北。」
「阿姐真要去東北?」
「阿念,你……?」
問話的另一人,正是原主的老婆婆,也是曾經離陽富商沈家的主母,李氏。
說起原主,虞薇念不免唏噓。
原主與她倒是有緣,竟是同名同姓。
再說原主,她本是離陽縣松陽書院的山長之女,算得上是名門閨秀。奈何十三歲那年家中突然遭難,原主痛失雙親,與幼弟相依為命。
好在受過虞父幫助的沈家,惦記著虞父恩情,時不時的會送些財物吃食予姐弟二人,後來更是將原主娶進沈家做兒媳。
若不是新婚之日沈三公子過量飲酒,突然猝死。若不是離陽突發洪災,淹沒了家園,或許原主虞薇念會有一份不錯的生活。
可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如果一說。
上天似乎有意針對她,少時奪了她的雙親。及笄後,又在大婚當日奪走了她丈夫的性命,使她年紀輕輕便守瞭望門寡。
唯一慶幸得是,沈家不是那頑固不靈的守舊之人。
沈三患有胸庳,沈家人是知曉的。但他們不知,只多喝了幾杯酒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沈家自覺得對不起虞薇念。
曾向虞薇念許諾,三年孝期後便還她自由。要嫁要留,全憑她自己的意願。
可偏偏,孝期才將將過去一年,離陽便遭受了百年難遇的洪災。僅一夜之間,千人喪命,數萬人流離失所。
百口之家的沈家,一夜過後,也只剩了不足三十人。
離陽城沒了活路,城內尚存的人們便結伴往外走,企圖能尋到個落腳之地。
但萬萬沒想到,受災的又豈止離陽。整整三府十六縣,皆受重災。等離陽人尋到其他城鎮時,那些城鎮裡早已收留了別地的災民。
因此,虞薇念一行人只能一路往南。
而洪災之後,多伴隨著病毒,時疫,又無糧食飽腹。是以這一路走來,沈家倖存的二十幾人,如今只剩下三人。
確切的說,只剩沈夫人李氏一人。
因為真正的虞薇念,早在半個月前已經餓死在了路上,魂歸故里。現如今的虞薇念,不過是一縷來自後世的冤魂罷了。
每每憶起原主,虞薇念都悲嘆造化弄人,一如前世的她。
前世的她雖沒生在富裕之家,但父母卻給了她足夠的愛。她也爭氣,從小學到高中,一直名列前茅,最後如願以償的考上了大學。
她記得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她爸那個少言的漢子哭了,她媽更是不用說,早已痛哭流涕。
村里人安慰她媽,說這是大喜事,她家的好日子在後頭呢。所以,不要哭,該開開心心才是。
於是她笑了,笑著謝過所有來送祝福的人。
她也信了村里那些長輩說的話,好好念書,終於在畢業後找了份不錯的工作。
可是啊,有時候,人的願望僅僅是願望,並不一定會成真。
她工作才不到兩年,還沒來得及讓爸媽享清福,就被查出胃癌晚期,無醫。
她記不太清媽媽是哭了多少時日,她只記得媽媽的眼睛永遠是紅腫的,而沉默寡言的父親,一夜之間白了發,變得更加寡言。
她是怎麼穿越的呢?
哦,她死了!
在胃癌肝轉移後的第五個月,她帶著父母的悲痛與絕望,離開了那個人世。
她以為,人死燈滅,前塵盡銷,無後世輪迴。
卻不想,這世上竟真有靈魂一說。而她的靈魂,竟在她死後穿越了到了千年之前一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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