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人就算是嘔血都好看,支離破碎的玻璃瓶也是玲瓏剔透的,甚至比完整的時候更加多了點複雜脆弱的美感。
程越是這麼想的,他放下手裡花紋繁複的古董傭人鈴鐺,冰淇淋勺子挖著布丁,卻沒往嘴裡送,而是目不轉睛看著匍匐在地上的薛銳,好像那才是他的甜點,餐盤裡的布丁被戳成了破碎爛糊的一坨。
坐在他身旁的是薛源,他面前也放著一道甜品,藍梅果塔,藍莓醬和奶油在酥皮上畫出同心圓的圖案,明明是很常見的甜品擺盤,現在看起來卻像是一顆碩大的眼珠一樣,令他沒有絲毫想要品嘗的欲望。
「你這樣,你這樣做,他真的會死了吧……」
薛源手指攥著餐巾在桌下握成皺巴巴一團,他的心虛和噁心都明晃晃擺在臉上,眼前受虐的人是他的大哥,他們是真的有一半的血緣關係,作為一個人,很難完全脫離這層血脈去看他受罪。
「不會啊,這不是活得好好的。」
程越眨眨眼,十分無辜看過去,這德行把薛源噁心得夠嗆。
「『天使時間』要的可是活的,我不是心軟或者什麼,就是覺得他死了的話不好交差。那些鬼佬看起來很不好對付的,要是薛銳死了,他們要違約金……我沒錢,你到時候你付。」薛源眼神飄忽,半真半假,看著虐殺下飯他真是做不到,沒有嘔出來都覺得自己算給程越面子了。
「都說了不會了,別囉嗦。」薛家到底是怎麼養出來這麼迥異的三兄弟的,程越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薛源像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一樣,無論看見什麼稍微新奇點的東西隨時表現得如同剛進城的農民,就好像看見百貨公司招牌都想合影給他媽燒過去。
他程越可是盛情邀約,有吃的、有表演的招待了,如此頂級的晚宴現場,這貨就只能說出「我沒錢」,都什麼煞風景的貨色。
「他也沒虐待我和我媽,你別……」
「行了,你回去吧。」程越趕緊打斷,簡直煩死了,搖著鈴鐺叫人,「阿彪,阿彪你把『天使時間』的邀請券給他,把他送回家去。」
程越拿到了天使時間的賣家資格,非常想跟人分享一下,他在這地方也沒有朋友,一般的朋友也不能跟他們慶祝這事,只能找薛源,薛源還滿嘴壞他性質的屁話,真是煩死了!
被叫做阿彪的人趕緊從邊上小跑著過來,很狗腿的給薛源送上邀請函,指引他往外走。阿彪本來是薛源的保鏢,自從程越過來之後,發現了好像還有更有前途的工作,就漸漸不回薛源那邊了。而且薛源也沒什麼反應,因為舊老闆不在乎,他投靠程越的行為也越發明目張胆。阿彪也很奇怪他們這圈人的人物關係網,不過他就是個打手,誰看起來更像老大他就跟誰。
其實最像老大的還是之前跟他們公司對接的那個女的,聽說是薛源的媽,雖然薛源一點都不像她就是了。
薛源不當家,他媽給他照顧得太好了,這些控制下屬的道道一竅不通。他才不管阿彪是誰為什麼聽程越的,他就是巴不得趕緊走,他自己離席還怕會讓姓程的看不起,這下姓程的主動讓他走他可太高興了,但是還要演一下氣憤。把那條被自己揉捏得皺巴的餐巾重重摔在桌子上,對著程越重重哼了一聲,再重重踩著地走,走出了踢踏舞的風格。
程越不忍直視,絕望閉上了眼睛。
路過伏在地上喘息的薛銳的時候,薛源下意識放慢了腳步,眼睛不受控制落在這個昔日總壓他一頭的大哥身上,薛銳真的很白,黑髮貼在臉上,這樣的時刻就像是濕漉漉的鬼,只不過瀕死後的眼神雖然虛弱且無神,但積威仍在,接觸到的瞬間薛源還是像從前一樣只敢慌亂避開,逃一樣匆匆走過,不敢回頭。
這一通打攪,程越也沒法繼續吃飯了,丟下勺子,他朝著薛銳走過來,任憑地上的水漬把昂貴的手工皮鞋浸濕,跪坐在薛銳身邊,低頭宛如好女。
「你聽到了吧,馬上就要上拍賣場了,怕不怕?」
薛銳還是不作聲。浸在水裡窒息的感覺非常痛苦,他身上被程越弄出來的傷口也沒有得到過應有的治療,感染帶來的高熱燒灼著每一寸皮膚,但是會突然冷得發抖。以他對自己身體的了解,知道這恐怕已經很接近極限了。
程越非常、非常不喜歡被忽視,薛銳越是視他於無物,他就越想更加殘忍地對待此人。他把自己這種心情定義為非常純粹的愛,即使包含著一些惡,也是愛到極致的體現,都是被薛銳逼的。
「你是不是不知道拍賣場有什麼內容,我給你介紹一下。」程越像是沉迷在愛情里的中學生一樣,手指撥弄著薛銳的頭髮,聲音甜蜜。
「第一天,我要賣你的身體使用權。對,就是那個意思,出價的人可以隨便怎麼用,只要不影響後續的其他銷售就行。在場會有很多人看著的你知道嗎,就算買家想讓你跟狗做都行,說不定還有馬、蛇什麼的。我聽說……那些跟你有過『交情』的對手們,已經把邀請券的價格炒瘋了。他們上次拍賣好萊塢影后的奶子沒有都如此盛況空前的景象。薛總,這樣的排場你高興嗎?滿意嗎?」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