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給我一起死,都去死!都死了才好,你們誰也別想取代我!」
他拽住頭罩兩側邊緣,拚命地扯,不斷搖頭,長發狂亂地甩動。最終,頭套不堪蹂躪,被他從中央扯裂。
一個全新的紙套,從破碎的紙頭套下露出來。
第6章 星
怪人兩手各自抓著一邊頭套碎片,站在原地,茫然地喘息,胸口不斷起伏。
見他終於有冷靜下來的趨勢,謝步晚小心翼翼地問:「這位老師,你……你還好嗎?」
怪人鬆開手,頭套從他手裡飄下來:「嗯?」
謝步晚:「我是說……呃,你正常嗎?」
「暫時正常,但是不完全正常。」怪人語氣平靜,在謝步晚面前重新端正地坐好,「看你的反應,是我剛才又失控了麼?真抱歉,我這個人精神有點問題,時不時會發一下癲……一般來說,很快就會恢復的。不過,為了你的人身安全著想,我建議你學習下那些人——離我遠一點。」
怪人指了指旁邊那些早早躲開的人,他們都端著盒飯遠遠望向這邊,不敢靠近,但不妨礙他們把瓜吃得不亦樂乎。
聽見他親口承認自己精神有問題,謝步晚多少感覺有些怪異,表情微妙地看著他。
「事實上,我正在接受治療。」怪人指著臉上的紙頭套說,「喏,這就是催眠治療的媒介。每撕掉一層頭套,我就會切換一次人格;切換的次數多了,就會有不同的人格冒出來,出現在同一個頭套上。」
「當其他所有人格集中出現在同一個頭套上時,我將它撕掉,就可以將他們在精神層面全部殺死一次。這樣我就又是我自己了。」
謝步晚遲疑道:「也就是說你現在,暫時不會再犯病了?」
「是的。不信你試試看?」怪人聲音帶笑,輕輕抬起頭套的一角,「來……試著把它摘下來?動作要輕一點哦。」
他原本的音色相當動聽,令謝步晚聯想到山林中碧玉般的潭水,以及清泉深處無聲旋徊的靜流。那沉靜的聲音尾調又帶著輕微的上揚,在謝步晚心尖上輕輕勾了一下。
謝步晚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觸向紙頭套被扯起的地方。
頭套之下,隱隱露出青年皮膚的顏色。他的膚色因為常年不見日光而顯得蒼白,被黑長褂的血色繡領一襯,竟襯出一種接近病態的美感。
揭下這層假面,就能看見他真正的臉了。
搶在他反悔之前,謝步晚往上一掀。
又是一層紙頭套,只是下沿長度比前面幾層稍微短了一點。
謝步晚:「……」
怪人快活地笑起來。
「好了好了,我跟你開玩笑的。沒有什麼神經病也沒有什麼催眠治療,這就是一個普通的紙頭套而已,我自己糊來玩的。」怪人把謝步晚揭下來的頭套放在餐桌一邊,然後伸出手,和謝步晚握手並晃了晃,「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殺殺殺殺殺殺殺。名字有點兒長,大家為了省事,一般都叫我七殺。」
謝步晚下意識地接道:「你好,我叫謝步晚。」
「我最近在創作一本以精神分裂症患者為主角的小說,」七殺說,「為了寫出更好的角色塑造,我偶爾會對主角進行扮演。希望沒有嚇到你。」
謝步晚汗顏:「那你演得……確實挺像的。」
「是吧?大家都這麼說。」七殺笑得還挺開心,他把掉在地上的筆芯撿起來,放在頭套旁邊,「我好像耽誤你吃飯了,你要不先吃著?飯都要涼了。」
「哦,對,好的。」
謝步晚這才反應過來,經過剛才的那一出大起大落,他已經徹底將自己的午飯忘在了腦後。
他重新握起筷子,剛伸向碗裡,忽然想起了自己最開始的那個問題,抬頭看向七殺。
七殺正雙手支著下巴,望著他,紙套面具下的目光溫柔似水。謝步晚有種莫名的直覺,他藏在面具下的那張臉,應該是微笑的。
謝步晚問他:「你不吃嗎,戴著頭套怎麼吃?」
「哦,對。」七殺恍然道,「頭套戴得太久,我差點忘了這回事兒了。」
他將這層頭套摘了下來。
緊接著,他摘取頭套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忽然襲向謝步晚。他忽地抬頭,緊緊盯著七殺,七殺彷佛時間暫停一般凝滯在半途中的動作,讓他心生不祥的預感。
七殺的肩膀開始顫抖。
在他臉上,嶄新的一層頭套跟隨他顫動的節奏發抖,狂亂顛簸。他在勉強忍耐著某種情緒,最終沒能忍住。
他放聲大笑。
謝步晚被這一手突如其來的變化打了個猝不及防,臉都驚麻了。
只見七殺狂笑著對他說:「謝謝你讓他放鬆了警惕!這個可惡的作家,最後一個頑固不化的人格,他終於把他自己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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