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曾經一起籌划過許多以後,比如網球,比如郵輪旅行,比如,薛簡還說過,等他拿到屬於他的最佳男主角,他會在說獲獎感言的時候,單獨的,著重的,感謝哥哥。
至於哥哥是誰,就讓大家不停的去猜,最好所有人都猜不到,然後崇山明再跳出來說,不用謝。
但是那些關於澳大利亞的天氣,關於地中海的洋流,關於聚光燈下的獎盃,那些都已經變成了,被雙方一同背棄的諾言。
如果說過的話有靈魂,它們該有多委屈。
所以,等天塹開播了,他們要一起看,起碼這句話,應該是可以實現的。
程晦的審美在娛樂圈裡不愧是獨一份的,哪怕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鏡頭,被他一拍都變得兼具美感與故事性,比如第一幕,數不清的長階上鋪滿雪花,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補拍這個場景的時候,薛簡記得很清楚,那天下了好大的雪。
但是果然,人就連記憶都會欺騙自己,薛簡已經完全記不得那天有多冷,也不記得手被凍的疼不疼,只記得他蹦起來吹掉了崇山明頭頂的雪,換來了他一瞬展顏。
畫面里,崇山明的打戲乾脆利落,有一種現在的小生們都沒有的力量感,明明是帶有玄幻風格的武俠,卻也好似一招一式都落到實處,擲地有聲。
他落敗後便輪到了薛簡,到了他那兒,又換成了一種截然不同的風格,雖然武指教的是同一套動作,但是薛簡挽起劍花來,就多了一種味道。
他自己拍的時候不覺得,現在看起來,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秀氣,完全沒有崇山明那種,大開大合的感覺。
薛簡有點兒臉紅,這人長得不夠凶,就是不行,他都拼了命了,大概落在敵人眼裡,最多也就有幾分可愛吧,他看向門主的表情,自己明明記得是憤恨,不知道怎麼,被剪成了這樣,一副奶凶奶凶的感覺,配上他那個白色的頭髮,手背和臉頰上的些許獸毛,看著還真像個小動物。
「他們大概…」崇山明欲言又止了一瞬,他有些猜測,但是在被證實之前,他不想讓薛簡空歡喜。
但是在薛簡的追問之下,崇山明還是開了口,「剪片子的時候一般不會給不重要的配角太多特寫鏡頭,你可以倒回去數一數,從剛才開始有幾個特寫。」
薛簡挑眉,乖乖的把進度條拖了回去,「一個…兩個…三個,手部特寫也算嗎?」
「算。」
「那…四個?」
崇山明笑了一下,「還不明白嗎?」
薛簡靈光一閃,「你是說,給我的鏡頭已經超過了男四的程度了,可是為什麼…」
「一個成熟的劇本,需要做到任何人單拎出來都有故事可講,天塹做的到,所以可以毫不違和的把別人的戲份減弱一些,將那部分騰出來給你。」
「不是我要求的。」崇山明說完後又補充了一句。
「哦…那大概是因為《曙》的熱度吧。」薛簡想到了合理的解釋。
而崇山明又看了一眼屏幕,心頭卻忽而升起了別的猜測。
在決定做演員之前,他看了一千多部主流或者非主流的電影,還有全部熱播過的影視劇。
從那時開始,他就已經可以輕而易舉地透過鏡頭語言,分析出導演和剪輯師深層的意圖。
現在屏幕上放的這種接連不斷的交閃畫面,是很大膽的用法,用的好了能給人造成衝擊,但是用不好會讓觀眾覺得眼暈,覺得莫名其妙。
導演其實並不需要在這裡,不停的讓畫面在崇山明與薛簡之間切換,如果非要帶上薛簡,可以是俯拍崇山明,然後慢慢的把鏡頭拉遠,最後把薛簡框進來,崇山明記得當時拍的就是這一版。
但是導演冒著風險也要用另外的表達形式,那就只有一個理由。
他需要這個鏡頭。
他需要在第一幕就消解薛簡的從屬感,增加他的主體性,所以給了他許多特寫。
又通過不停的將他和崇山明放在一起交閃,來增加兩人之間的聯繫性。
程晦想幹什麼,昭然若揭。
一個最懂得怎麼塑造氛圍的導演,利用一些巧妙的手段,讓人不由自主的跳進他設下的陷阱,這種事對他來說太容易了。
崇山明瞥了一眼無知無覺的薛簡,清了清嗓子道:「要不要把彈幕打開。」
薛簡只當他是想看,沒有防備的點開了。
畫面正好播到兩個人被扔到了地牢裡頭,薛簡剛收回手,一抬眼就受了一記暴擊。
他在幹什麼…他在舔崇山明的臉。
程晦你是瘋了嗎?薛簡呆滯了五秒以後才在心裡頭閃過了這句話。
不是說好了不用這一版嗎?當時大家都覺得讓薛簡去舔崇山明臉上的血有點過了,畢竟秦風只是獸人,又不是真的獸,倒也不用這麼像動物。
但是為了留一點特色,最後才改成了依舊讓他臉紅的要命的,用嘴叼著披風給崇山明蓋上。
所以誰能告訴告訴他,才播了八分鐘而已,為什麼程晦就迫不及待的把這個作廢的鏡頭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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