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紅色。
濃郁的紅在他眼前化開,情動似身軀縱入火海,仰頭垂眼時捕捉到的唇紅躍動著,猶如焰浪上影動的尖,燒灼著這一片窄小的視野。
謝忱鬼使神差地湊上前去。
從鏡頭裡看過去,這就是蒙眼後不安的動作而已,他只是恰巧在慌亂中不小心碰到了邵沉的唇。
很輕很短的一下。
——瘋了,他剛剛在幹什麼?
謝忱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都做了什麼,可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邵沉稍稍頓了頓,偏過頭來。
落在唇角的吻位置偏移,不偏不倚,恰好停留在唇的正中間。
有那麼幾秒,他們都因為這個短暫的「意外」停滯了動作。
邵沉的視線落在遮住謝忱眼睛的紅絲帶上,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指尖觸碰時竟有一種將它勾扯下來的衝動。
他從未如此與一個戲中的角色如此共情。
——倘若藏匿在紅絲帶下的這雙眼睛看向他,他就會不可自抑地、迫不及待地向這雙眼睛剖開自己。好的,壞的,迷人的,危險的。理應如此。
他的停頓讓謝忱有些不安,難道是被發現了?
剛剛那下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親完才反應過來。謝忱長這麼大,從來沒幹過這種形似被欲.望沖昏頭腦的事情。
謝忱就像偷做了壞事一樣心虛,所幸蒙著眼沒人能注意到,他掩耳盜鈴似的側過頭去,讓這個短暫的吻猶如蜻蜓點水般,一碰即逝。
這個吻似乎就這樣被定性成意外。
邵沉沒有乘勝追擊,照著劇本接著往下演。
謝忱鬆了口氣。
還好,沒人發現。
殊不知邵沉早已將他一系列反應都盡收眼底。
這裡誰都沒有邵沉看得更清楚,他離謝忱最近,也最了解謝忱。
他接著劇本演戲,卻也不完全是演戲了。
一時之間,邵沉竟有一種莊周夢蝶的虛幻感,不知是他變成了秦岸,亦或是秦岸變成了他。
吻一路向下游移。
彈撥樂器的手指觸碰到腹肌線條,謝忱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下意識收緊小腹,肌肉僨張的狀態,使得線條更加清晰。
邵沉在寫字。
點、點、豎、點、橫鉤、撇、豎彎鉤。
謝忱感知到邵沉的指尖在他身體上勾畫,視覺剝奪下他的感知愈發清晰,可惜大腦仍處於一種混沌狀態,沒法辨認清楚邵沉具體寫的是什麼。
他本以為是「A」,就像那個夢裡一樣,可「A」沒有那麼多筆畫。
到最後他只知道,邵沉每寫一筆,他的心跳就快一分。
攝像機依然工作著,無數雙眼睛盯在他們身上,不遠處還有嘈雜的嗡嗡聲。
兩個人鼓動的心跳漸次重疊,仿佛是天地間僅剩的聲響。
在這短短的三分鐘裡,每一個瞬息都由彼此構成。
「卡!」
一場戲結束,兩個人都仍未從戲中緩過來。
還是邵沉先反應過來,鬆開搭在謝忱腰側的手。
謝忱這才慢半拍地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地去解開腦後的紅絲帶。
解到一半他又停住手,突然想起來自己剛剛加了一段什麼戲。他是仗著「看不見」才這麼理直氣壯的——雖然做都做了,但他莫名有點不太敢面對邵沉。
謝忱拈著半解未解的絲帶結,想想還是決定暫時當個盲人,隨後當機立斷地轉身,準備往另一個方向掉頭就跑。
邵沉本來在等謝忱解開紅絲帶,沒想到他是準備跑路,趕忙將他抓回來。
「親完就跑……」邵沉聲音低得有些啞,拽著他的手腕將他拉回來一點,「這段劇本里可沒有。」
邵沉又走近一些,親手將他系上的紅絲帶拆開,紅綢順勢散落垂下,露出的一雙眼睛還未來得及藏匿情緒,只能慌亂地別開視線去。
「不小心碰到,那也叫親?我又看不見。」謝忱心虛得很,硬是要擺出一副底氣很足的樣子,「再說了,你自己說的我想怎麼演都可以。——不滿意你去找導演說重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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