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聲音太低,讓人有些聽不清。
陳朗挪動凳子,將自己離床上的人更近,仔仔細細的盯著她的唇瓣,耳朵也豎起來,聽著她的聲音。
「三七」
三七是什麼?應該是一種藥材罷,難道此藥可以緩解她的不適?
床邊的人站起身,彎腰傾聽,想要從隻言片語的夢話中再多了解她一些。
「三七哥哥」
瞬間,陳朗的臉色便陰沉下來,眼眸中暗色涌動,連外頭的夜色也比不過那抹濃黑。
她口中的三七哥哥,是誰?!
第27章 束手就擒
與唐阮一牆之隔的地方,李三七端坐於椅上,目光沉得令人心驚。
屋中的空氣微微凝滯,連燈花爆開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李小五壯著膽子抬頭,只覺得主子的臉色比夏日暴風雨前的天空還要可怕,讓人不自覺的便軟了膝蓋。
沒有人阻攔,只聽見悶悶的一聲響。
李小五徑直跪倒在地,那懸著的心終於墜進十八層地獄中——少爺是真的生氣了。
他自小便陪在少爺身邊,既是主僕,也是玩伴,說一句情同兄弟也不為過。
最起碼過往那十幾年中,少爺從未叫他跪過。
而如今,少爺只用那雙黑漆漆的眼神望著他,唇邊慣常有的笑容也消失不見,無端的露出幾分寒意——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少爺。
不,他見過,李小五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那是兩年前的一個夏日,有個不長眼的人調戲了唐姑娘,少爺就是這樣冷著臉卸下那人全身所有的關節,任由那人痛苦哀嚎直至暈厥,才一塊塊的接回去。
而現在,少爺卻用同樣的眼神看他。
李小五渾身顫抖起來,片刻功夫,後背已被冷汗浸透,他膝行幾步,抓著垂落在地上的衣服苦苦哀求道,「少爺,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什麼都說」。
李三七定定的看著眼前人,「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聲音不再溫和,但李小五卻如同從十八層地獄重回人間,倒豆子般將過往之事全部說出。
李三七越聽,臉上愈沉。
怪不得,那日他出診還未歸府便被大哥送到山上,怪不得爹說答應他求娶阿阮,原來全是為了穩住他。
待到這批藥成熟他下山的時候,阿阮怕是已入了慈府——一切塵埃落定,再無轉圜的餘地。
李三七的面色沉如山間的深澗,黑洞洞的,讓人瞧不清上面的神情。
他早知阿阮會被人覬覦,沒想到朗朗乾坤之下,竟有人用這般齷齪的手段。
李三七起身,聲音落在身後,「收拾東西,回府」。
大丈夫行於天地之間,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父母妻子,如今未過門的妻子受此侮辱,叫他怎能坐得住。
無論怎樣,他絕不會讓阿阮獨自一人承受這一切。
夜色愈發的深了,即便點燃屋中所有的火燭,也不能驅散濃黑的夜色。
馬兒被人從睡夢中叫醒,睡眼朦朧的看著身前的燈籠,不知道那些兩腳獸在發什麼瘋,竟然夜間趕路。
李三七將一切收拾妥當,返身回屋之時,只見昏暗的燈光下,阿阮正安穩的睡著,守在床邊的人卻點頭如小雞啄米,可見是又累又困,一時熬不住了。
李三七腳步放得更輕,擺手制止藥童的動作,躡手躡腳的撿了床薄被,又將阿阮連人帶被抱在懷中,徑直往外走去。
藥童詫異張嘴,而後又緊緊追隨主人
的腳步,將那借宿而來的人獨自留在房中。
反正主子都不怕丟東西,他一個做奴僕的也別瞎操心,否則淪落到小四小五的地步,便是有理也沒有地方哭訴。
屋中之人不知自己被落下,正沉浸在美夢之中。
夢裡,他正將那不知面目的『三七哥哥』壓在身下暴打,直打到對方跪地磕頭,口中不斷求饒,「小人實在與那唐姑娘沒有關係啊,這海寧城中誰敢染指您的夫人?」
這話倒還算中聽,陳朗的唇邊抑制不住的露出一絲微笑,正要再警告兩句,牽著娘子的手卻是一空。
陳朗一驚,猛然睜開眼,發現手中的濕帕子脫落在地。
幸好不是丟了娘子。
他慶幸著撿起帕子,抬頭卻發現床上空空蕩蕩,不見一絲人影。
壞了,那個可惡至極的大夫將他的唐唐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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