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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唐樓將碎瓷狠狠的扔在地上。

「我雖然不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的妹妹絕對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說著放軟了聲音哄道,「有何難處,你說出來,我們一起面對,不好嗎?」

「人都是會變的」,唐阮定定的看著哥哥和匆匆趕來的娘親。

她的視線落在唐母手中沒來及放下的水瓢上,聲音很輕,「你們怎麼

就不信呢?」

窗外的秋風吹過三人,卻帶不走滿室的寂靜,只有地上的清粥被風兒吹動,泛起陣陣漣漪。

許方悄悄的後退幾步,沿著牆角,一路偷偷摸摸的去了正房。

他摸著懷裡的瓷瓶,那裡是少爺預備的保命藥丸,雖然與唐掌柜的病並不太對症,但此刻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

唐姑娘這樣油鹽不進,少爺在外看診又鞭長莫及,此刻唯一能做主的只有躺在床上的唐掌柜。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想來唐姑娘會聽話的罷。

第40章 床上的唐父還以……

床上的唐父還以為自己在做噩夢。

夢中的大哥冷酷無情,全然不曾將自己當成他血脈相連的親人,不借錢都是小事,甚至還要將自己的女兒送到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床上。

他自個兒也是沒出息,受辱歸來後便一病不起,家中的老妻整日衣帶不解的悉心照料,他卻不見好轉,心灰意冷下,竟沒了生志。

家中的長子一日又一日的在外奔波,可自古以來人便捧高踩低,落敗下來的大少爺受盡了冷眼和嘲笑。

天真活潑、捧在手心裡的小女兒也失去了往日的笑臉,眼眸中的暗色一日深過一日,甚至為了家中好過些,動了嫁給老頭的心思。

這件件樁樁實在太過可怕,哪怕只是在夢裡,也讓人毛骨悚然,驚起一身的冷汗。

這些都是假的,只要醒來,惡夢就會結束,老妻還是笑眯眯的站在櫃檯後頭,女兒還賴在床上,直到日上三竿後,才穿上漂亮的衣衫去南門口買桂花糕。

唐父用盡全力想要睜開眼睛,可黑布卻牢牢的擋在眼前,不見一絲光亮。

他想抬起手掌,讓老妻喊醒自己,身上卻像是被惡鬼緊緊的壓著,連手都抬不起來。

他急出了一身的汗,衣服粘膩的粘在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在求救,卻沒有任何人能夠幫他。

不行,絕不能坐以待斃。

唐父縮動舌頭,將舌尖墊在齒縫處,而後用力咬下。

淡淡的鐵鏽味伴隨著劇烈的疼痛,沉重的眼皮終於掀開一條細縫。

模糊不清的視線中鑽進幾絲光亮,借著那些微弱的光芒,他看見熟悉的臥室有些陌生。

老妻最愛的那套喜上眉梢梳妝檯沒了身影,常用來曬太陽的躺椅也消失不見,博古架上的擺設,甚至連博古架也不見了蹤影。

心臟急促的跳動起來,一種莫名的恐慌充斥著心間,唐父急切的尋找著朦朧視線中任何能看到的一切身影,卻一無所獲。

難道那些,都不是夢?

唐父心中更急,想起身尋找老妻,可眼皮緊緊的覆在雙眸之上,只有若隱若現的光芒透過。

妻女弱小需要保護,兒子尚不能獨當一面,他絕不能像個廢人一樣,躺在床上。

唐父囫圇的挪著舌頭,將帶著傷痕的舌尖墊在牙縫,再次用力咬下。

濃郁的血腥味傳來,鮮血混著口水充滿了整個口腔,而後向氣管倒灌。

生命的通道被堵上,窒息感比咳嗽先到一步,蒼白的臉色剛恢復些許紅潤又轉為鐵青色。

若是再醒不過來,便永遠要與世界告別了。

唐父心中發狠,帶著全身的力氣咬下,碎肉混著口水嗆進氣管。

在窒息的威脅下,身體自發的開始猛烈咳嗽,借著咳嗽的力道,緊閉的眼帘終於掀開。

昏睡頗久的眼神不適應強烈的光線,唐父眯上眼睛,卻看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坐到床前。

「唐掌柜,您快醒醒吧」,許方顫抖著將藥丸倒在手心,「您放心,這藥是好藥,雖然不太對症,但對身體絕對沒有傷害」。

「您若是再不醒,這個家真的要散了」

他嘟囔著將漆黑的藥丸送到唐父嘴邊,卻發現本該毫無血色的唇角有鮮紅的血色溢出,血紅的雙眼用力的睜著,眼底的血絲清晰可見。

——像是死不瞑目的屍體!

「啊!」

珍貴至極的藥丸瞬間滾落在床,許方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口中則是喃喃道,「死、死人了!」

尖銳又悽厲的叫聲迴蕩在院子上空,驚飛歇腳的烏鴉,沙啞粗糲的叫聲幽幽響起,堪比喪鐘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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