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小姐」,劉媒婆一不小心便將當年的稱呼帶了出來,「不,慈夫人,給您問安」。
慈夫人從躺椅上起身,身上的薄紗滑落,露出波瀾起伏的胸懷,看得旁邊的丫鬟目紅耳赤。
「我還是更喜歡你喚我慈小姐」,她隨手點了個繡凳,「請坐」。
「想必你心中也清楚我喊你來的緣由」,慈小姐端坐在太師椅上,腰背筆直如青松佇立,「我那贅婿怎麼說?」
劉媒婆猶猶豫豫,實在不知該不該出賣自己的主顧,但在看到丫鬟送上的一錠胖乎乎的雪花銀後,立刻將剛才的一切和盤托出。
反正媒婆本就屬於三教九流,不講信用是應有之理。
「就是這樣」,劉媒婆一面說著,一面偷偷抬眼去瞧慈小姐臉上的神色,「日子定在了八月十八」。
她以為慈小姐會生氣的,但屋內寂靜一片,許久之後只聽見上首傳來一聲嘆息。
「原是個可憐人」。
慈小姐端起手邊的茶碗,只是不曾沾唇,「多謝你告知我這些,這錠銀子,就當給你家添丁的喜錢」。
端茶送客,這點規矩劉媒婆還是懂的,她一面點頭哈腰的接過銀子,一面往後退去。
那個丫鬟已在門口等著了,手中提著三個油紙包,一面將人往外引,一面交代道,「除開芝麻餅,一包是黃芪,一包是紅糖,您家啊,都能用得著」。
黃芪補氣,與體虛的大兒媳正好對症,紅糖補血,正適合生產後的小兒媳。
劉媒婆訥訥接過紙包,悄悄的回頭看過一眼,只見花瓣重重疊疊之中,慈小姐又躺在椅上,手裡拿著書冊。
這些有錢人真是奇特,明明不出門,卻好像什麼都知道。
劉媒婆搖了搖頭,甩開那些若有似無附在身上的寒意,一路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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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八,
海寧縣滿城桂花飄香,細碎如米粒的花瓣成簇成簇的墜在枝頭,引無數稚童折枝插瓶。
唐家前後也有桂樹,掛滿了紅綢。
大紅的紅綢喜慶極了,在陽光下猩紅刺眼,讓人不敢直視。
唐家的東廂房裡擠滿了唐家的親戚,個個在在讚揚新娘子好看,卻無一人臉上帶著喜氣。
唐嬌嬌雙眼幾欲噴火,直勾勾的落在唐阮身上,那鳳冠霞帔是家中的三十個繡娘合力,沒日沒夜的繡制了十天十夜才製成的好東西。
看著不甚起眼,卻連絲線都是金銀所制,只要有一絲光,就會泛出漣漪,仿若秋日的湖光。
還有那一尺大小的大紅色箱子,雖是最普通的樟木,但內里卻有足足六千兩銀票,便是當年大姐出嫁的時候,壓箱底的銀錢不過才八千。
更氣人的是,那銀票下方還壓著四件小東街的鋪面、城外的百畝良田。
這些可都是能生錢的好東西,便是她的嫁妝,爹也不可能這麼大方,而如今,卻全都賞給了眼前這個破落戶。
唐嬌嬌越想越氣,剛上前一步,卻扯動了脖間的傷口,剛癒合不久的傷疤又掙出了點點紅色。
唐阮瞥過一眼,對著鏡子整理頭上的金簪,「既是傷還沒好,就別過來添晦氣」。
唐嬌嬌氣得手腳直抖,「你、你」
「你什麼你」,唐阮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說出的話卻比刀子還狠,「若是有癔症就早日去隔壁,來這裡做甚」。
唐嬌嬌氣得幾乎厥過去,想要抓花那張臉,想要撕爛那張嘴,可脖子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捆住了她的手腳。
「拽什麼拽,不過嫁給一個老頭罷了」,她冷笑一聲,「今日披紅掛綠的,可別過兩年穿麻衣回來了」。
披麻戴孝,這是在咒人死。
素來一團和氣的大伯母緊緊的抓著女兒的手臂,指甲深深的陷進肉中,她強笑道,「嬌嬌被我慣壞了,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
自家掏那麼多的銀錢,那都是擺在賭桌上的籌碼,若是莊家被咒死了,籌碼自然就沒了。
她一面說著,一面將唐嬌嬌往外拽,娘倆很快消失在東廂房,卻不曾走遠,一直遠遠的盯著,不像是賀喜,倒像是在監視。
唐母嫌惡的看了一眼,直接闔上窗戶,「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他們逼得女兒出嫁,如今還敢上門,真是沒臉沒皮。
新娘子的母親臉色難看至極,里里外外沒有一絲喜氣,況且這婚事內里的緣由大家也算了解,當即三三兩兩的離去了,只剩下母女二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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