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
她抱著書說。
「他們說我們是情侶。」
他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不回應。手握著傘柄,不鏽鋼的傘柄冰涼很纖細,手指搭在上面,只是安靜下來慢慢地走。
到了教學樓下,他停下來,把傘收起。
此時頭上已有遮瓦,她摸摸頭頂,沒濕。然而下一秒就想轉頭過去道謝,卻沒想到人已經一聲不吭地轉身上樓。
甩出的水珠濺濕了地板,他提著傘,默不作聲地玩樓上走去。
她連忙跟著,掉在後頭。
腳步踩在樓梯上,卻能清楚聽見外面的雨滴聲,這時候她才忽然注意到他走路聲很小,回顧一下,他幾乎一切動作聲音都很小,仿佛天生就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安靜體。
「……」
自己的腳步也輕了起來。
到達三樓,轉角拐入班級。忽地,幾分詫異的目光向她投來。
她跟著在樂鳴後面,有那麼一瞬間像感覺是回到了小時候,她以前也是這樣跟在他後面的。
「向蕊。」朋友慌忙地湊上來,「你沒傘我忘了。」
看著朋友敲打自己的頭,她眨眨眼,看了看樂鳴,隨口一說道:
「沒關係,他帶我回來的。」
那個被提名的他已經回到座位上,對於奇異的目光毫不在意,坐下來,心無旁騖地繼續完成自己沒完成的事情。
「樂鳴嗎?」朋友順著望望,稍稍震愕,不自覺地壓低了一下聲音。
「嗯。」她點頭。
朋友拉著她貼得很近,直接拉回了座位上,不讓她坐下,皺著眉驚愕質問道:
「你,你怎麼……」
她面色感覺不太好。
半天,朋友也覺得自己不太厚道,把噎在喉嚨里的話語咽了下去,半天只得憋出一句:
「這,這怎麼做到的……」
她輕鬆地一說:
「交流啊。」
「怎麼交流?」
「手語啊。」
朋友啞言。
「我之前,之前聽上學期沒分班的人說,他不理人的。」
「沒有啊,這不挺好的。」她語氣漸漸散漫起來,像是敷衍地聊著家常。
「之前那女生也是頂著大太陽曬傷了,沒傘遮問他借,他也沒給。」
「艷陽天他也不打傘吧。」她很容易就認出紕漏,補充一句。
朋友不斷地說著,喋喋不休,向蕊懶洋洋地坐下來,聽著朋友的驚嘆,「嗯」一聲「啊」一聲地敷衍回應,一邊做著些手邊的東西。
「是真的嗎?」朋友驚訝再次想要確定。
她還沒回應,伸手拿書時又不自覺瞥見了身後遠處坐下來的他,心裡不禁泛起了點波瀾。
「……」
朋友幾次探頭,她卻像是被摁下了暫停鍵,眼中只顧得看著他。他抬手,眼皮一眨,手間白色的書如此相映,潔淨的領口被窗隙透進來的風吹起,細緻地幹著自己的事情。
他好安靜。
耳邊的喧囂慢慢地停下來,朋友走開了,周遭沒了人影。
不知是誰又絮絮地拉起長調來,碎碎的,漸漸充斥著整個班級。
伴隨嚷嚷聲,她忽地感覺悵然。
不愛熱鬧,只想讓耳邊安靜下來,像他在自己身旁那樣。
「……」
窗外下著雨,淅淅瀝瀝,像針一樣,只聽得見雨聲。
☆、點頭
那時,我們連手都未曾相挽,其實在人世的風波之中,原是很容易失散的。
——野夫《塵世·輓歌》
-
悠揚的鈴聲不間斷響起,一陣一陣迴蕩在上空。學校外磚紅的圍牆上,繞著些許勾連的綠藤葉,一個大點一個小點從東往西走過,影子落在地上,拖得很長。
她跟在樂鳴身後,校門口的路道旁擠了不少自行車摩托車,她不理會那份囔鬧,左繞右拐地跟上去,寸步不離。
他在前面走,背著書包,卻不顯得拖沓。
賣蒸包的老太太看著他們滋地笑笑,翻動著回籠百遍的老包子。
路人也心領神會地笑笑。
漂亮的小女孩子追著男孩子跑,這件事倒是有點稀奇。
後來,她見著路邊的有賣冰糖葫蘆,一轉彎別了過去,過了會兒,然後手裡拿著兩串紅彤彤的,噠噠噠地奔了上去。樂鳴一直在往前走。
「喏!」她遞了過去。
他看了一眼,轉回了過去。
「吃嘛」她獻著殷勤。
他沒有理會,直直地往前,順著綠燈過了路口,她又噠噠噠地踩著步子上去。
冰糖葫蘆一陣酸一陣甜,還略帶著些山楂果的澀味。她其實不是很喜歡吃來著,更多是圖個新鮮,現在手裡持著兩串,一串咬了一半,著實有點難堪。
眼看著上面的糖絲要融得沒地兒了,她一把上去,塞進他的手裡。他微微一愣,望見嬉皮笑臉的她,瞬時忽略而過,繼續漠然往前走,以示他還未消耗完的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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