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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郁春明想也沒想,便回答道。

郁鎮山不出意外地沉下了臉,但沒有像往常一樣冷嘲熱諷,或許是顧忌郁春明還傷著,也或許是他終於對自己的這個便宜兒子有了憐憫之心。

可惜郁春明並不感激,他說:「這個案子沒破,我不會走的。」

「這個案子已經與你無關了。」郁鎮山毫不留情道。

「這個案子確實與我無關了,但江敏的事始終與我有關。」郁春明抬眼看向郁鎮山,「你知道我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嗎?」

第61章

病房內是漫長的沉默,郁春明看著郁鎮山,郁鎮山也看著郁春明。

良久後,這位一向倨傲自重、不怒而威的領導神色間忽然有了一瞬鬆動,他嘴唇微抖,眼神輕閃,似乎在考慮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亦或是在思索如何才能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而這便是他藏不住的破綻,郁春明一眼看清,他說:「你知道。」

輕飄飄一句「你知道」,宛如湧來的滔天洪水,頃刻間便擊潰了郁鎮山築起的千里堤壩,他凜聲回答:「我知道又怎樣?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郁春明闔上眼睛一笑:「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是啊,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可是當年呢?當年你有做啥嗎?」

郁鎮山是警察,哪怕二、三十年前,也是松蘭市局首屈一指的警察,他想調查什麼、想知道什麼,難道不是輕而易舉?

但是——

「他們已經死了,至少在當年,他們被認定死亡了。」郁鎮山避開了郁春明的視線,轉過頭,看向窗外,「我不可能追責三個死人,更不可能為了一個已經與我離婚的女人,去追責在大火中覆滅的木業二廠。我能做的,只有把她送到我身邊的孩子……養大成人。」

郁春明一言不發,沒人知道他是否對這個回答感到滿意。

而郁鎮山,如同往常一樣,不願在任何一場父子交鋒中占下風,他說道:「我再重申一遍,不論你的立場和角度,你都沒資格再追查這個案子了。傷好之後,要麼去警院進修,要麼從警隊辭職,到時候我不會再給你第三個選擇的餘地。」

「我到底犯了啥大錯,要你這樣趕盡殺絕?」郁春明提聲質問道,可等問完,他忽然又笑了,「是因為你覺得,一個強姦犯的兒子,永遠都沒資格做警察嗎?」

吊瓶中的液體「滴答」而下,門外有滑輪床「咔咔」駛過,病房內安靜得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郁鎮山沒有回答,但在這片悄然中,他清楚,郁春明一定會答應他。

果然——

躺在病床上的人輕聲一嘆,然後點了頭:「如果你真是這樣想,我如你所願的。」

遠在樺城的關堯自然不可能得知郁春明和郁鎮山達成了怎樣的交易,他正坐在觀文鎮派出所內,看天運冶金廠的工頭翻找十幾年前的員工花名冊。

「真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咱們這廠子管理太混亂,別說幾年前的,就是去年的也不好找。」工頭賠笑道。

關堯隨手翻看了兩眼桌上的一本冊子:「不是有編號嗎?有色冶煉收走廠子大頭之前,你們的工人編號應該是還按照以前國企的老標準來,臨時工和外包一套編號,正式的一套編號,臨時工的編號里,頭幾個數字與身份證後四位相同,還有兩位是職工屬地代碼,既然葛小培和他那位老鄉都是扎木兒人,直接查27就行。」

「哎,是。」工頭抽了一口涼氣,側目去看杵在一邊的副廠長。

王臻早已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貓膩,他此時不再等,直接上去揪起這工頭的後衣領就問:「小同志,你跟他眉來眼去的是幹啥呢?」

工頭嚇了一跳,瞬間臉色一白:「我,我沒看他……」

「沒看他?」王臻「嘖」道,「早前兒問葛小培那會兒,你答得好好的,後來談起了他的老鄉,你就開始含糊。咋回事兒啊?」

說完,王臻笑著看向那位胖乎乎的副廠長:「是不是你給咱們這位同志使眼色了?」

「我,我哪有?」副廠長心虛,額頭開始冒汗。

「你沒有?」關堯反問,「大家以前都是捧鐵飯碗的,這廠子裡啥規矩能不清楚嗎?你們擱這兒磨蹭了半天,翻個花名冊都得左顧右盼,是覺得我們這些當警察的好糊弄嗎?」

「我……」

「別你我他了,老實交代,你們這兒……是不是出過啥事兒,不好當著公家的面說?」王臻敲了敲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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