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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田大概是在室外,他一邊走,一邊氣喘吁吁地說:「老關,我們也沒想到,所里都快要放棄了,但就在剛剛,行署派來的搜救隊在千金坪旁邊的銀鉤山上,發現了一堆壘起來的石磚,石磚底下壓著一塊藏藍色的布,布上有血。我大致看了一眼,那布料子跟咱們發的外褲一個樣兒。昨天我們從那裡走過的時候還沒有這東西,今兒就有了!老關,小孟沒準兒真活著呢!」

「活著好,一定要活著,」關堯喉結一滾,試圖壓下自己有些發澀的聲線,他穩住心神問道,「那方旺呢?他咋樣,人清醒沒?」

「哎呀,老方他人是清醒了,但傷著腦子了,那叫啥,腦震盪,大夫說是造成了輕微的短時失憶,出事之前發生了啥,目前他還是回憶不起來,但老方已經能清晰地敘述出那一晚他倆從咱們所里出來之後是咋去的千金坪、誰開的車。」李小田吁了口氣,「老關,你在那邊也別太操心了,照顧好郁警官!」

「哎,等等,小孟他父母你們通知了沒有?我……」

「關堯?」這話還沒說完,樓梯口忽然傳來了郁春明的聲音,舉著手機的關堯一震,不等那邊的李小田回話,就立刻掛斷了通信。

「你,你咋下地了?」他回過頭,看到只披了一件衣服,吊著一條胳膊,身上還插著引流管的郁春明,頓時嚇了一跳。

郁春明一手扶著牆,一手被束帶固定在胸前,他也很詫異:「你剛出門的時候,護士不是說了嗎?我今天可以下地走走了。半天沒見你人影兒,我就自己出來了。」

剛剛出門的時候護士說了嗎?關堯不記得了,當時他只顧著趕緊接電話,完全沒留心人家到底講了什麼。

郁春明一眼看出了這人臉上的慌張與掩飾,他皺了皺眉:「你不是說,打電話的人是王姨嗎?咋聽你剛在問……小孟?」

「我,咳,」關堯有些不安,「是剛接完王姨的電話,李小田就又打來了,他說方旺人清醒了,但這個,這個腦震盪造成了短時失憶,目前不太能說清具體發生了啥。哦,還說小孟……說所里還沒通知小孟的父母,因為他父母住山里,現在山裡大雪,進出不方便。」

郁春明半信半疑:「那還是得通知一下,啥也不說,不合適。」

「是,是,我剛就教育李小田呢,這人辦事兒總是不敞亮。」關堯上去小心翼翼地扶住了郁春明的腰,「走,咱們上裡頭溜達,別擱這樓梯間裡站著,再著涼了。」

說著話,他又替人攏了攏衣服。

這已經是中槍後的第二周了,郁春明恢復得一般,身上的插管又拖了兩日才拔,傷口癒合得也慢,汪夢來看過一次後直接提議把他轉去醫大一院的療養中心,那地方在魚崖島,離市區遠,人也少,環境更好。

但可以預料,郁春明堅決不去——去了的話,關堯還怎麼天天來看他?

而且,郁春明不僅堅決不去,他還指望三周後,關堯和王臻回扎木兒的時候,自己能跟著一起。這種「天方夜譚」自然被所有人駁回,就連最近一直對他百依百順的王臻都堅決不同意。

「你回去幹啥?」剛從市局來的王隊長煞有介事,「咋啦?你想念韓忱了?」

「啥玩意兒?」郁春明抄起枕頭就想往他身上丟。

關堯已駕輕就熟,他一手按住枕頭,又側身把王臻擋到了一邊:「來吃藥。」

「我不想念韓忱,」郁春明看著送到嘴邊的藥,「我討厭他。」

「我知道。」關堯一點頭,「先吃藥。」

郁春明抿著嘴,盯著他不肯動。

「咋了?」關堯有些茫然。

過去,郁春明最樂見於自己提起韓忱時,關堯的那副「欲言又止」之態。

畢竟,關警官總是顯而易見地討厭這人,可又礙於面子和心底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而被迫拿腔作調,擺出公事公辦的姿態來。

那麼現在呢?

現在,公事公辦的姿態還在,但顯而易見的討厭卻沒了,或者說,顯而易見的討厭被他徹底隱藏起來了,就好像——

韓忱作為郁春明的前男友,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正如關堯也不討厭舒文的前夫、王尊的前妻一樣,因為那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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