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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我?!」楚蘭賓驚愕過甚,忘記了低頭示弱,猛地抬頭直視長公主。

視線相交,楚蘭賓眼前一片灰黑。

只有長公主的聲音不斷傳來,聽在她耳中如修羅低語,「你生了一雙與楚蘭蓀相似的眼睛。」

長公主似乎還說了楚家人倒是好相貌云云,可楚蘭賓什麼也聽不清了,只剩劇烈的心跳不停鼓譟,迫著她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長公主看著楚蘭賓在自己面前矮下身去,不由得皺起眉來,目光落到她繁複的長雲鬢上,更是直接面色一沉。

抬手抽走了她發間的雀鳥銜珠釵,冷冷道:「這釵以後莫讓本宮瞧見你戴。」

說完轉身而去。

楚王和太子還等在樓下,一見著她,都迎上來。

「楚王不去同聖人復命嗎?」長公主的面色還不太好。

楚王揚唇,「等公主一同去。」

太子殿下注意到公主手中把玩的釵子,大驚失色,「姑母,你、你、你劃花楚家大娘的臉了?」

畢竟到了京里,再動手揍儲君是要被御史台參奏的,況且今日她也沒心思上手了。

「欺負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娘子,顯得你姑母有本事?去,拜見你阿爺去。」

長公主轉頭看向楚王,「楚王替本宮告個假,這興慶宮,本宮來過了,阿兄的心意,我領了。」

說罷鑽進了赤芾車內,叩響車壁,道:「回鹿鳴坊!」

車簾一閃,楚王擠進來,坐在長公主身側,在長公主開口前堵她的嘴,「陛下派給小王的指示,是接公主回京,得將公主領到陛下跟前才算辦好了這差事,公主不出席,便是小王辦事不力。小王孱弱,擔不起辦事不力的廷杖責,只得跟著公主走,求公主護一護。」

這一瞬,長公主甚至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可面前的楚王,全然一副女蘿攀木的低順姿態。

在此處爭論恐怕就走不了了,雀鳥釵在指間轉了幾轉,重新喊霜蟬,「罷了,走吧。」

霜蟬駕車如策馬,太子殿下還沒來得及爬上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赤芾車搖鈴遠去。

「殿下,奴奉聖人令迎您和公主到主殿用膳。」白皮幞頭小內侍叉手行禮。

太子殿下被捶打了月余,天天騎馬暴曬,長眉黑面,不笑時有了三分先帝的模樣,圓潤的臉隱隱有了稜角分明的架勢,看上去整個人都凌厲了一些。

「姑母舟車勞頓,已然病倒,孤作主讓姑母先回鹿鳴坊休養了,方才聽見花萼相輝樓上有動靜,先去瞧瞧。」

他方才聽到了咕咚一聲,這楚家大娘可別是存了什麼壞心思。

太子殿下同那內侍一起爬了半層樓,抬眼便是摔得不省人事的楚家大娘。

半層樓高,無血跡,應當無大礙,太子殿下飛速盤算著,此事定於姑母無關,姑母要修理誰,都是明火執仗,絕沒有這些背後的陰私。

太子殿下黑臉繃緊,心裡頭叫著乖乖,該不會上次姑母就是這樣被碰瓷的吧!長公主在楚妃之前可從來不打女人,連身邊的婢女犯了錯都沒挨過打。

他這樣想著,墨漆一樣深沉的眸子直視那內侍官,看那內侍官也是驚慌失措,這才抬手招來了侍衛,「這是何人?為何會在花萼相輝樓?莫不是刺客?先帶下去,容孤見過父皇再審不遲。」

侍衛是知道這是何人的,可太子又面色不善,一時之間躊躇起來。

「怎麼?」黑臉太子不怒自威。

侍衛們識時務地將楚家大娘架出去了。

鹿鳴坊在興慶宮正北,比從皇城到興慶宮近上許多。

「不知楚王何處下榻,可先送楚王一程。」京中沒有楚王府,管彤還真不知他住在哪裡。

「自是隨殿下回鹿鳴坊去,京城居大不易,還請

殿下眷顧。「楚王說得坦然,倒叫長公主實在無話可說。

鹿鳴坊是大長公主送給管彤的生辰禮,寸土寸金的京城裡,鹿鳴坊一坊一戶,只住一位管彤長公主。

鹿鳴坊最初屬開國第一位攝政王,太祖幼子北辰王慕玦。

也就是長公主的曾祖父。

如世襲的王位一般,鹿鳴坊也這樣一代代成了傳承,傳到了長公主手裡。

「楚王也說了,京城居大不易,本宮收容了你,你該如何回報本宮?」長公主心緒上來,方才那被楚家大娘引出來的鬱氣倒是盡數消解了。

她饒有興趣地看著楚王,「本宮的傳聞你應當聽過,知情識趣的,鹿鳴坊可不缺。」

「殿下,到家了。」霜蟬輕聲提醒,難掩雀躍。

原本還想看楚王如何作答的管彤掀簾看去,氣派熟悉的大門兩側各列一排戟架,甲士豪奴列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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