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怕她將那個受傷的人換成自己。
那要兄長還有何用?
「也惟有朕受傷,才更能將這些人摁下去治罪。」
行刺陛下,便是謀逆重罪,謀逆,斬首惡,夷三族。
那他這事才算是做成了。
「那你是預備先動舅父,還是先動皇后?」
動皇后,要顧慮太子的顏面;動舅父,便要顧及母后的心情。
都不是易事。
「都不是。」陛下這回笑起來倒沒那麼虛弱了,只是有些勉強。
認真盯著長公主的眼睛,仿佛要這樣看盡她的一生。
「這事兄長來操心,你甩手看著就好,此刻叫你進來,一是想解釋這事為何背著你來,二是叫朝臣們知道,天子有恙,最信重者惟長公主。」
長公主走到陛下跟前,緊緊圈住他未包上的另一隻手腕,探他的脈息。
微弱脈象被攥在長公主手心裡,她竭力平靜道:「那你願意說你身體究竟出了什麼狀況了嗎?」
第52章 徽陵雪阿爺你在天有靈,把舅父帶走吧……
陛下絲毫不慌,他知道阿音不通醫道,她這手就算在他脈上搭一整日,也摸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笑容更甚,被包紮好的另一隻手輕輕碰了碰長公主的胳膊,「做戲自然要真些,你知道兄長的,三分病要裝出八分來,連你都被唬住了?」
長公主鬆了手,算是勉強認可了他的說辭,她行了個禮,「既然兄長說沒事,那便沒事,兄長為天下共主,自然一言九鼎。」
長公主氣勢駭人,哪怕是陛下,也不太好找出曾經那個任性刁蠻又愛哭的小公主的半點影子。
「如今看你,還是不知這鄯州三年,對你究竟是好是壞。」
陛下語氣幽幽,悵惘之色一目了然,可見是真的糾結,哪怕那事已經過去了。
「都過去了,說這個做什麼,那時我不去,難道要二郎那半大小子去嗎?」長公主在陛下榻邊坐下,自己也取了枚白梨,細細地削皮。
「可我,總懷念那個大半夜登九灃山的哭臉小娘子。」陛下如今提起這事,仍舊忍俊不禁。
長公主手裡的梨皮,應聲斷了,語氣森森,「咱們不是說好再也不提這事兒了嗎?」
長安冬日冷,哪怕是洧川九豐山這樣的埋著慕氏歷代先祖的寶地,入了夜也是寒風銷骨,讓人寸步難行。
長公主記得,她偷摸獨自上山那日更甚,天剛擦黑便飄飄灑灑地下了雪,柳絮一般的大雪花,簾幕一樣遮下來,沒一會兒便將巍峨高松的九豐山罩上一層絨白,遠遠看著,那原本肅穆的地方,倒顯得有些可愛。
陛下也記得這一茬,他是偷偷帶人跟著阿音去的,實在好奇她究竟想做什麼。
她挎著個木桶般大小的雕花食盒,撐著一柄油紙傘,冒雪前行,裙擺的圖案,在月光下都泛著金光,圖案隨著前行的動作,忽明忽暗。
看著似貓非貓,似豹非豹。
陛下正是追著這細微的光亮,不遠不近地跟著。
她飛速穿梭在五步一衛,十步一哨的陡峭山路間,絲毫不見遲疑,有心避過了所有的守衛,顯然是準備了許久,才能有那番嫻熟。
長公主的臉,被大傘遮住,絲毫不露,也不知凍壞沒有。
直走到一座陵寢墓門前,她才站定。
「阿耶,我來看你了。」等候許久也無人應答,才認清現實般將自己帶的食盒放在石階上。
她從袖裡摸出火摺子將兩邊石柱上的蠟燭點亮,燭火微弱,堪堪映照出面容,瓷白如玉,鳳眼黛眉,是標準的慕氏長相。
不飾釵環,單髻上只有一支墨玉寶相花,蓮蕊的紅寶隨著美人的走動在微弱的燭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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