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叛變的原因尚不清楚,她很難武斷地給出結論。
至此,唐瓔再次陷入了混亂。
她索性問姚半雪:「大人覺得會是誰?」
「我不知道。」
他淡淡地回道,這一刻,姚半雪的眸中沒有敷衍,沒有譴責,沒有不耐,有的只是真真切切的迷茫。
「不僅是我,就連老師他......到死為止也沒能將那人給揪出來,那人將自己隱藏得太好了,從不貪圖冒進,也鮮少露面,很難讓人抓住把柄。」
頓了頓,他垂眸道:「可不論他是誰,總歸都是都察院的人。」
是啊……
唐瓔明白他的心情,實則她也有些不太好受,畢竟大家都在同一個地方供職,大理寺的威壓下,本該戮力同心,一致對外,可中間卻出了個叛徒……
雖然她不清楚那人目的何在,但姚半雪的心裡想必是沉痛的——
死的是他如父如兄的師長,而兇手又是同一個屋檐下奮鬥的同僚,他夾在其中,如履薄冰。
原來這些日子,他始終都在獨自煎熬著。這個秘密太過重大,他不肯告訴她,恐也是怕打草驚蛇,讓那人察覺到端倪。
然而,木已成舟,都察院出了內鬼乃是不爭的事實,他們如今要做的,就是找出易顯犯事的證據,而後順藤摸瓜揪出那人,為曹佑鳴冤。
稍稍平復了下心情後,唐瓔問他:「曹大人之後可還有其他動作?」
姚半雪頷首:「摸清那人跟易顯的通信頻率後,老師也曾嘗試著給易顯寫過一封匿名信,從回信的內容來看,易顯似乎並不清楚對方的真實身份,直把老師也當成了那人,老師遂趁機同他挑明了自己左都御史的身份,並謊稱易顯一直以來通信的,其實就是他。」
原來如此……
難怪易顯會對姚半雪那般殷勤,想必他事到如今都還以為跟他通信的那名「同謀」是曹佑,而姚半雪又是曹佑的學生,所以易顯便將他自動歸入了己方陣營。
可是,這樣一來……
唐瓔不解,「那叛徒不會起疑嗎?」
「不會。」
姚半雪搖頭,「與易顯通過幾次信後,老師便謊稱情況有變,讓他之後都不要再往都察院寄信了,若有信件,直接送到他府上即可,而那叛徒本就心虛,行事又機警得很,見易顯許久未跟他聯繫,誤以為情況有異,便再也沒往巡撫府上去過信了。」
他垂眸,聲音顯得有些沉悶,「就這樣,老師冒充那人跟易顯通了兩個多月的信後,也逐漸摸清了他的意圖。」
聽到這裡,唐瓔的心情再次陷入低落。
關於曹佑的死,姚半雪曾對她說過一句話——「有人胸懷明月,守心如一,有人錦衣夜行,以身入局。」
她抿了抿唇,「原來以身入局的那個人,是總憲。」
唐瓔清楚曹佑這樣做的下場。
布局者即是局中人——
即便曹佑問心無愧,可他到底參與其
中,和易顯的往來信件一旦公開,最終也難逃言官們的口誅筆伐,若是輿論風向有變,或可遺臭萬年。
而姚半雪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可縱使聽她提起,他臉上的神色仍是淡淡的,眼珠微微動了動,似乎另有考慮。
「至於靈香蠱,你既提審過唐珏,想必也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唐瓔點頭。
經過盜匪鬧事一事,她的思路逐漸又清晰了一些。
正如那盜匪頭子郭傑所說,他們欠的分明是唐珏的錢,可還債的方式卻是被迫向官府抵押上自己的土地。如此一來,便跟她之前的猜測一致——此間必存在官商勾結的行為。
那個商,自然就是唐珏,至於官嘛……
從昨日的情形來看,在與香肥有過接觸的幾名官員當中,秦知州對此事顯然毫不知情,朱又華又忙著升遷,不太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犯險斂財,而從姚思源一到青州府,她次日便遇刺的經歷來看,誰是幕後的操控者一目了然。
去年蝗災,易顯貪了大部分的賑災款,為了解決眼前的困頓,他用自己的銀兩,以唐珏的名義在南疆低價購入了一批罕見的靈香蠱,再偷偷融進了易啟溫研製的肥料當中,轉以高價賣出。
易啟溫的肥料對農作物產量的影響其實並不大,可自從加了唐珏的「香肥」後,那土壤不僅能變得百蟲不侵,幼蟲分泌出來的黏液甚至還能加速農作物的生長,不過短短一年,青州府莊稼的產量便翻了三四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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