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仇錦問:「朱又華呢?」
觸及到這位冷麵羅剎的目光,小吏哆嗦得更厲害了,連牙齒都開始打顫——
「朱大人他……半刻鐘前便帶人去了博興縣,說是要去巡視農田……」
「畜生!!」
仇錦厲呵一聲,直將那小吏嚇得跪倒在地,伏著頭不敢起來了。
唐瓔胸口亦是一沉——
如今青州府地旱嚴重,目之所及皆是荒蕪一片,哪兒還有農田給他巡視的,朱又華如此,不過是為自己不欲惹事找的託詞罷了。
她咬了咬牙,驀然垂下頭,眸光緊盯著手中的象牙匙,心頭浮起一絲猶豫——
易顯這頭,此時也是刻不容緩……
忽然間,一隻纖長白皙的手掌搭上她的手背。
唐瓔抬頭,只見仇錦認真地注視著她,眸若離火,透著沉靜與篤然的光,朱唇緩緩吐出四個字——
「我代你去。」
她抿唇道:「正巧父親的忌辰快到了,作為兒女,我也該回去祭奠了。」
唐瓔怔了怔,忽而眸光一動。
是了,仇瑞死於前年的十二月初六,按照青州府到建安的腳程來算,若在此時出發,中途不停歇,恰巧能在十二月初趕上他兩周年的祭辰。
思索間,仇錦拍了拍她的手,輕笑道:「橫豎陛下將我派來的目的也是為了保護你,不若這樣,我將阿青留下,讓他跟著你,我這邊收拾收拾即刻啟程。」
唐瓔知道阿青,此人自小就跟在仇錦身側,是仇府的忠奴,且功夫不在仇錦之下。
此去臨朐縣凶吉未卜,唐瓔沒有拒絕,仇錦卻顯得有些擔憂——
「你職級不高,僅與七品的知縣等同,去了恐怕也不能服眾,不若我……」說著,她就要將腰間的官牌取下來。
唐瓔趕緊反握住她的手,柔聲勸道:「放心,我有辦法。」
說罷,兩人便不約而同地笑了。
就在此時,田利芳喜滋滋地闖了進來,張口便問:「聽說小仇大人要回建安?」
仇錦挑眉看向他:「怎麼了?」
「哦哦。」田利芳似是想起了什麼,清咳幾聲,朗聲宣布道——
「就在方才,抗擊蠱蟲的藥......被我研製出來了!」
聽言,唐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鹿眸,就連仇錦面上也是一喜。
似被兩人情緒所染,田利芳也跟著彎了彎唇角,眯著眼睛露出了兩排大白牙。
「抗蠱的藥,是根據我原先那批抗蝗的肥料改良而成的,其顆粒十分微小,可滲至數百丈深的土壤層中橫掃蠱蟲。」
他頓了頓,眉眼含笑,「目前的試驗結果還不錯,此藥雖然無法將被那些被蠱蟲侵蝕過的農田完全復原,但至多再養三個月,荒土便可再次種植。」
這無疑是天大的喜訊,唐瓔按住他的肩,眉開眼笑地打趣道:「田大人做的不錯,下官明日便寫封摺子為您請賞。」
田利芳卻說不用,他撓了撓頭,小心翼翼地覷著唐瓔,眉眼低垂著,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阿瓔你也知道,我向來對這些身外之物不感興趣……」
唐瓔頷首,「有話直說。」
田利芳咽了下口水,豁出去般澀然道——
「昨日,京中龍太醫來信,說祖母的頭疾惡化了。祖母年歲已高,每回發病都是急症,我擔心她老人家熬不過這幾日,所以……我……我想跟仇大人一起……」
說到此處,他竟是再難說出口。
唐瓔心下一沉,拍了拍他的肩背柔聲道:「你先別急,我們……」
「讓他回去唄——」
仇錦打斷她,揚眸道:「既然抗蠱藥都已經研製出來了,剩下的事就交給清吏司的那幫老傢伙唄,橫豎他們愛搶功,小田又是個不爭不搶的性子,就當便宜他們了,況且......」
她繞著田利芳走了一圈,忽而秀眉一挑,眸中充滿了興味——
「有這麼一個容姿清秀的小弟弟作伴,想必路上也不會太寂寞。」
唐瓔扶額,只道仇錦「惡疾」又犯了。
想當年,陸子旭也是內向的小男童一枚,羞澀純情得很,便是受了她的這番蠱惑,硬生生長成了如今這般紈絝的模樣。
仇錦容姿綺麗,氣質翩然,微彎的眸中似有若無地散發著勾人的嫵媚,看得田利芳臉色漲紅。
他低下頭,眼神亂飄,支支吾吾地拒絕道:「我我我…。不……。不跟你那個……九娘答應
過我,等我回來後就跟我試試的。」
九娘跟田利芳?
這進展,倒令唐瓔有些意外,然而眼下卻不是追問這些的時候,她跟府署的官員要來了兩枚通行令,逐一叮囑道——
「一路平安,到了建安給我回信。」
二人拱了拱手,方欲辭別,易啟溫卻突然沖了進來。
他似乎在外躲藏了好幾日,一臉鬍子拉碴樣兒,面容髒污,形容狼狽,連身上的狐臭味也愈發濃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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