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黎靖北,如今是什麼關係?
昨夜過後,黎靖北未曾跟她提起過,她也就沒問。
他知她心中之志,亦知她不屑被「給你名分」之類的承諾所捆束,是故才不發一言?
而反觀她自己,世事無常,人心難測,經歷過諸多起伏後,她並非要求每段感情都能善始善終,每個男人都能對她守心如一,卻還是忍不住關心——
此刻的他們......究竟算什麼?
唐瓔隱約記得,昨夜雲雨方歇,黎靖北似乎問過她一句——
「你對阿木爾是什麼感覺?」
饒是心中已有答案,意識卻依舊沉浸在無邊的快意中,無暇他顧。
待她徹底回過神來,張口欲回,卻被他猛然打斷,鋪天蓋地的吻撲簌而至,阻絕了她的回答。
那一刻,他究竟在害怕什麼?
雪越下越大,人潮聲也越來越近。
聽聲音,似乎已經快到朝陽城了。
懷中的女子久久不語,面容清寒皎麗,看似無虞,眉眼間卻寫滿了落寞。
黎靖北心尖微痛,默然替她攏緊了氅衣,眸中划過一縷自責。
她終究是……後悔了嗎?
未時一過,兩人便抵達了興中。
興中前朝為州,後降為縣,為營州前屯衛轄區,在地域方面並未被傳統的道、府所管制,範圍不大,卻因地處兩國的交界點,位置敏感。
一路走過,目之所及皆為鹽井鐵礦,人丁稀少,商業凋敝。
勞作的百姓大多為挖井人、採礦人。他們衣衫襤褸,皮膚皸裂,卻因迫於生計,不得不曝身於寒雪之中揮灑著汗水。
視線掠過幾家繁盛的樓宇,細看才發現,這些歌舞昇平的酒樓茶肆,客棧花坊,竟多為當地豪強所把控。
寒雪中的百姓與笙歌鼎沸的高樓,完全是兩個世界。
漫天蔽野間,一名衣著單薄的男童自凜風中走過,手裡捧著一本《漢書》,肩上扛著布袋,似是方從私塾下了學。
他低聲吟誦著《漢書》中的內容,因身上太冷,竟連聲音都在不自覺地打著顫兒——
「富……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無立錐之地……」【注1】
諷刺的是,男童書中所述,乃時期因土地兼併而導致的貧富分化問題,與興中眼下割裂的場景相比,倒是一般無二。
甫一進城,唐瓔便迫不及待地從黎靖北懷中跳了下來,卻因身子太過虛弱,腳底一軟便一頭栽了下去。
快摔倒時,又被黎靖北給撈了上來,寬厚的手掌順勢搭上她的細腰。
唐瓔的腰部最為敏感,腰窩處經男人的手指一碰,縱使隔著衣料,仍將她嚇了一個激靈,隨後屈身猛地彈開。
須臾,似是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動靜太大,不由赤紅著臉羞憤道——
「那喜燭簡直害人不淺!南煙館那等腌臢之地,待臣回京後,必帶人親自過來查封!」
黎靖北低笑著應了聲「好」,不妨胸口處掉出來一本書,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什麼東西?
唐瓔好奇湊近,卻見那淡粉的封頁上印了斗大的三個字——
侍女圖。
侍女?
唐瓔不解,若是丹青畫作類的書籍,不該是《仕女圖》嗎?難道著書人寫錯了字?
她隨手翻開一頁,旋即動作一僵,滿面通紅——
這《侍女圖》確為畫作,卻並非傳統的《仕女圖》,封頁上的書名亦非著書人筆誤所致,乃是……
這分明就是一冊活色生香的春宮圖!!
且書中所畫皆為女子痴迷時的神情、姿態,其下還有手法、聲調的控制之類的注釋,看得人血脈賁張。
原來「侍女圖」,當真「圖如其名」,就是侍奉女子的圖冊……
書頁被攤開的瞬間,黎靖北也跟著紅了耳垂。
他嘴角微動,垂眸看向唐瓔,輕咳了一聲道——
「這書是吳媽媽昨夜硬塞給我的,說是讓我逐頁學習……」
硬塞?唐瓔卻是不信。
既是硬塞,那你還貼身藏於胸口,竟連逃亡也不忘帶出來?
理雖如此,她卻並未挑破,省得兩個人都尷尬。
唐瓔還未說什麼,黎靖北卻有些坐不住了,狐眸緊盯著地上的書頁,俊眉微皺,眸中慍色盡顯。
「我咸南泱泱大國,自來河清海晏,民風淳樸!興中治下,怎會有如此不堪的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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