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曄心底微驚,面色不動。
白雨輕已經死了,在她從青要山逃回赤原的那日,江璧月親自下的手,屍體就拋在聖曜界的血河裡,已經與血河水融為一體了。
青要山即便摸到了什麼蛛絲馬跡,也死無對證。
拿了一些永遠得不到證實的猜測來詐他罷了。
江如曄握著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濺落,桌上水漬深重:「什麼離間挑撥,北荒與青要山之間的戰事全都因你扣押盈盈而起,白家又跟此事有什麼關係?林之凇,少往別人身上潑髒水,出來發瘋也別找錯了人。」
林之凇抬手並指,一道靈力打向鎮獸籠。
遮罩著籠子的雷霆之力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剝落消散,露出被困在籠子裡的兩個狼狽瑟縮的人影。
其中一人渾身血跡乾涸,抬起閃爍的目光看向江如曄,讓他的底氣全然一散。
「領主……救我,救我……」白雨輕氣息微弱,只被留了一口氣。
江如曄盯著她狼狽的模樣,腦子裡只盤旋著一個念頭,江璧月竟然失手了?還是……騙了他?
林之凇察覺到江如曄的氣息亂了一瞬,他斟了一杯熱茶,頭也沒抬:「你呢,你有什麼話要讓江領主聽聽?」
武夢從籠子的陰影里抬起一張麻木的臉。
她知道林之凇這句話問的是她,緩緩地從鎮獸籠的角落裡站起身,死一般晦暗無光的眼神越過走向籠子的江如曄,看向林之凇。
日光穿過積雪的樹葉落進籠里,一片耀眼的白,刺得她有些看不清林之凇的模樣,只餘一個熟悉的輪廓。
就如年少時初見的那一眼,野心勃勃的少年被擁上青要山少主之位,一呼百應,閃著光。
武夢抬起手背擦了擦眼,往前走了幾步,又被拴在腳踝上那根如活物一般的鐵鏈往後拽了回來。
「與白家合作偷取羅瑛城布防圖,構陷北荒二小姐之罪,我認。」
她被拽得踉蹌幾步,聲音里突然帶上了忍了數日的哭腔:「我還可以回青要山嗎?少主,不管你怎麼罰我,我都認,我去給二小姐道歉,我只想回青要山,求求你原諒我這一次吧,我替青要山做了那麼多事,救過好多好多人,求求你也救我一次。」
林之凇只覺得可笑,攪得雷澤發生動盪的叛徒,讓他與心愛之人就此決裂的罪魁禍首,竟然還能以無辜可憐的語氣祈求原諒。
他仍然只留給她一個冷酷陌生的側臉:「青要山之人,絕不會自甘淪為外人的刀劍,指向自己人。」
武夢的哽咽聲驟然梗在了喉嚨里,似乎聽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宣判,渾身冰涼。
她知道林之凇處理叛徒的手段,腦海中浮現出蒼珩的死狀,渾身都止不住發抖。
死在林之凇的親手處置之下,等同於讓死亡二字變得更加恐怖。
武夢心如死灰,半晌,竟朝他笑了笑,有一種不管不顧的嘲諷:「少主,你與二小姐的鬧得難看,怎麼能怪到我頭上?若不是你們本就互相猜忌不信,豈會被我一句話就挑撥得反目成仇?」
她看著林之凇立刻就變了臉,對這句話在意得要死,忽然間什麼都不怕了。
武夢冷冷一笑,抽出了發間的木簪,驟然插進了自己的咽喉。
血霧噴灑,濺在白雨輕臉上。
白雨輕本就已在崩潰的邊緣,此刻被濺落滿臉的溫熱刺激,忍不住尖叫一聲,瑟縮在籠中,離那具倒落的屍體遠遠的,驚恐萬分地向江如曄求救:「領主……」
江如曄快步走到她面前,隔著鎮獸籠淡藍色的瑩輝,厲聲問:「白雨輕,北荒對你不好嗎?你在白家獲得的一切都有北荒的扶持,北荒當年贈給你數不盡的奇珍異寶,供你修習附靈術,你為什麼忘恩負義陷害盈盈?」
白雨輕不可置信地盯著江如曄,劇烈顫抖的目光很快平復過來,好似已經快速權衡出了利弊,謹慎地盯著他,低聲說道:「領主,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因為二小姐收留白姝而怨恨她,我願入無間獄受罰,只求您寬宏大量留我一條性命。」
江如曄並指伸進籠中,點在她眉心:「構陷北荒二小姐是不可饒恕的重罪,你這身修為是北荒的饋贈,現在也不能留了。」
突然間,一張薄薄的紙片從白雨輕袖下飛割而出,燃著猩紅的火焰,劃破了江如曄的手腕。
江如曄惱怒地收回了鮮血淋漓的手,一掌拍在她頭頂,怒聲訓斥:「你敢暗算我。」
一股股鮮血從烏髮間流下,將白雨輕的視線染成一片血紅,那雙驚恐顫抖的眼眸卻變回了清冷的模樣。
真是可惜,沒能殺了他。
白雨輕心裡念著附靈術幾個字,冷笑連連,原來讓她跟白姝反目成仇,爭了那麼久的附靈功法,從一開始就是江如曄為北荒和青要山這一戰準備的。
難怪當年天份最高卻不像她一樣聽話的白姝會被放棄,而她的附靈術早已修習大成,卻被江家勒令不許對外聲張。北荒計劃中的每個細節,算的不是當下,而是幾十年乃至百年之後。
自己哪是什麼被白家與北荒看中之人。
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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