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姝連忙起身,跟著青凰往樓上走。
華盈看了封逍一眼,轉身往外走:「跟上來。」
壓制全身的力量一松,封逍摸了摸臉上的面具,心想,華盈真就是他的克星,這樣都能被認出來啊。
他若有所思地抓走身上殘餘的力量,也不管華盈發沒發現,隨手開了條一寸長的空間裂痕,將它們塞了進去,悠然自若地跟上了她。
青陸為海濱之城,城東郊外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日光如細砂鋪滿蔚藍的水面。
海浪被風捲起,撞碎在礁石上,漫天水沫飄散,卻全數避開了華盈。
封逍邊走邊看沙灘上的那些貝殼,偶爾俯身下去挑挑揀揀,白毛狐狸看似在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後,實際正小心翼翼地倒退著走,準備距離一旦拉遠就開溜。
「上次你匆匆斷了傳音,是被人發現了?」華盈看了眼封逍的面具,想不出除此之外的合理解釋。
封逍聞言,抬手摘下了面具,露出古銅色的皮膚和深淺不一的猙獰刀疤:「是啊,見到塗璘了,不過我把他的皮剝下來了,先湊合著用吧,等陸元澄的壽宴結束,我就能把它撕下來了。」
華盈那日聽他的意思,就猜他會殺了塗璘,取而代之,所以並不意外。
但她摸不清他最終想做什麼,只大致猜到與他母親的交代有關,問:「有把握嗎?」
「沒有,我看不到結果,所以先做了再說。」封逍把面具蓋了回去,輕笑了聲,「陸逸君這次發了請帖給塗璘,到底要做什麼卻還藏著掖著沒說,不過我總覺得他們會把這場壽宴變成喪事,小姐可得把命看牢了,要是死在青陸,可丟人。」
「你也是。」華盈說,「活著帶我去荒墟見見那片水域。」
封逍想起什麼般,誇張地拍了拍腦袋:「對了,我忘了說我在那水裡還撿到
一個人,就你剛才救下的那個,巧了,竟然是自己人。」
華盈奇怪地皺了皺眉。
白姝消失在青要山,卻出現在了荒墟?
封逍盯著她的表情,微笑著說:「她嘴嚴得要命,怎麼到的荒墟是一個字也不肯說,我用了不少好吃的好喝的才換她透露了一句,她是受人操控,重傷後落進了水裡。」
水?
華盈腦海中的思緒飛快地運轉著。
那個被紙傀操控,被她打進水裡的人,是白姝?
明明落進了雷澤的人卻到了荒墟。
華盈腦海中靈光一閃,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雷澤與荒墟,水下有一條路,共通。
封逍一把抓起狐狸,閒庭信步般走遠了:「人我已經還給小姐了,來龍去脈也省得我去問,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陸逸君那邊我這不是還得去問個好?」
華盈回過神,叫住他:「真的不需要幫忙嗎?」
封逍沒有回頭,隨手往後拋出的一個東西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落到了華盈手中。
他被回憶支配的眼神里只剩下要笑不笑的冷肅,讓人無端覺得沉重。
「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事外人幫不了。」
華盈抬手看了看,是一隻海螺。
堅硬精緻的硬殼上布滿斑斕的色彩,或深或淺的紋路一圈圈地向外延展,流動著靈力的光澤,如同時間的年輪,記下了什麼。
她把它放在耳畔,一個陌生而溫柔的女聲傳了出來。
「孩子,為斷崖,結束一切。」
華盈心底一怔,覆蓋在海螺上的靈力忽然微微發燙,在她把海螺拿遠的那一刻燃成了一團火。
火焰中心包裹著一根黑色的幻影,在她快速辨認時,化作黯淡的餘燼從她指縫飄散了。
一根漆黑的骨頭。
入魔者的骨骼。
。
青陸,天階禁地。
秘璃塔真實的大小不過三寸,即便已經被凍結在了碧落湖中,依舊有一圈圈淡紫色的靈光不斷地擴散出來,如一顆從未停止跳動的心臟。
陸逸君站在碧落湖邊,注視秘璃塔時總有一瞬間的失神。
那種恍惚感與當年偷偷溜進這裡,觸碰到它的那一刻完全重合。
結冰的碧落湖倒映著他的影子,恍惚間看到的倒影卻又不是現在的他。
當年意氣風發絕不服輸,卻也被全族上下沉甸甸的期盼壓得彷徨落淚的少年從湖面抬起頭,飛揚的眉梢漸漸壓下來,與他遙遙對視。
目光相接的那一瞬就回想起燁都與自己痛苦不堪的時刻。
那場內亂殺死了燁都可堪重任的年輕人們,無價的秘籍與珍寶被焚毀、流失,二十二州被亂賊分據的局面結束之後,留下的是蕭條和陰影,斷壁殘垣之上,只剩老弱病殘的陸家人苦苦支撐。
世家之首,一朝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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