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映川覺得柳憶安呆愣的樣子可愛極了,心裡頓時開懷,笑道:「你要娶的可是陸府二爺,沒點排面是會被人笑話的。你上任沒多久,手裡積蓄不多,我當然要替你準備。」
「這樣不好吧。」
柳憶安想起自己第一次成親,那時柳家還沒落敗,一切都是母父為她準備的,彩禮抬了足足有十里長街。
陸映川不以為意,「這有什麼,你要是覺得不好,就把俸祿上交給我。」
柳憶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真是一輩子都還不完了。」
「就是要你還一輩子才好。」陸映川腹語。
一場婚禮需要準備的東西遠比柳憶安預想得多,好在陸映川樂此不疲,讓柳憶安得以當個甩手掌柜。
為了保證儀式符合正統,陸映川專門去請教了禮部的諸位官員,他將所有的講究一一記到紙上仔細對照。只有一件事,他想都沒想就棄掉了,那就是婚禮前女男至少一周不得相見。
柳憶安見他毅然決然地從紙上劃掉那條規定,開口勸道:「既然其她的傳統都嚴格遵從了,這個也乾脆照著做吧,反正就一周的時間而已。」
陸映川放下筆,一臉哀怨地問道:「你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規定嗎?」
「為何?」
「自然是為了讓那些婚前就相識的妻夫在大婚那日多些驚喜,你我都分別多久了,哪裡還需要這個過程。」
柳憶安後退一步,雙手舉在胸前,彎腰施了一禮,打趣道:「陸二爺英明。」
兩人互相逗弄了一番,直到都有些口乾,放下了手中的活,坐在後院開始飲茶。
午後的陽光穿過枝丫,在石桌上灑下細碎的金光,陸映川端詳了邊看書邊飲茶的柳憶安許久,鼓起勇氣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你為什麼會答應?」
「大概是為了一句『平安喜樂,萬事順遂』吧。」
陸映川心中一驚,這不是他多年前在月老廟中寫下的話嗎?
那時他即將離開竹安縣,路遇一對新婚妻夫前往月老廟祈福,聽那二人說那月老廟靈得很,心中一動,便跟著一起去了。
那時他還未完全看透自己對柳憶安的心意,看著手中的祈願牌也不知寫些什麼好,想了半天,只寫下了一句對柳憶安的祝福,然後屬上了自己的名字。
結果,離開了竹安縣後,這件事卻時時掛在了他心上。很多個輾轉反側的夜裡,他都在想,既然是為柳憶安祈福,最後屬上自己的名字是不是顯得刻意了些。後來又路過竹安縣時,他也曾想過將自己的名字抹掉,但怎麼都找不到那個祈願牌了。
「你看見我留在月老廟的牌子了?」陸映川拿著茶杯的手開始顫抖,茶水濺了他一身。
柳憶安聽出對方聲音里的倉皇,便善解人意地沒有抬眼,假裝自己沒有發現他的窘迫,「我想,不該讓你再等下去了。」
陸映川乾咳一聲,將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是啊,再等下去,就人比黃花了。」
接著,又用只有他一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還好,總算等到了。」
***
待陸映川回過神來,他才發現自己已將桌上擺放的髮飾試了個遍,這些都是將軍府里珍藏已久的名貴珠寶,可臨到婚前他卻總覺得差點意思。
突然,門外響起敲門聲。
「映川,我能進來嗎?」
是陸映昭的聲音。
「姐姐,你今日怎麼這麼客氣。」陸映川打開房門,將人迎了進來,「你往日不是想進就進嗎?」
「今時不同往日,你上次那親結得倉促,我都沒什麼感覺。這次,才讓我覺得你是真的要嫁出去了。」
「姐,我都給你解釋很多遍了,和韓翰林那是做戲給外人看的,不是真的成親。」每次談起之前和韓嫣然的假成親,他都有些心虛,「姐姐以後莫要再拿此事逗我了,我怕憶安心裡不快。」
「你這就誤會柳女君了,她和韓翰林是多年的好友,也知道你和韓翰林是為了找她才做了一場大戲,心裡怎麼會不
快。你可別用你的小人之心度柳女君之腹。」
話是這麼說,可倘若柳憶安真的一絲一毫都不在意,陸映川心裡也有點吃味。
可若她在意了,陸映川心裡就更委屈了。
陸映昭看他神情紛亂,知道他心裡介意此事,便主動聊起了別的:「你看,我給你送來了什麼。」
她將手中的金絲楠木做的匣子遞了過去,一臉笑意地看陸映川打開。
「點翠頭面?」陸映川看著匣子裡的擺放的一整套點翠金絲頭面,驚訝地抬起頭,「這不是母親留給姐姐你娶親用的嗎?」
「我娶親八字沒一撇呢,還是留給你吧。」
陸映川將匣子推回去,「不行,我不能拿。」
「怎麼,你不想讓柳女君見到你最好看的模樣嗎?」陸映昭太了解自己的弟弟,專挑些扎心的話說,「再說,柳女君也曾成過親吧,不自覺便會拿你和她之前的夫郎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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