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所有的這些驚異、惶恐、不安和瑟縮消失。
眼前的男人像是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裡,細白的手又輕巧又穩,眼眸專注清亮,在台前灑落的柔和燈輝下,像點亮了一湖星辰。
霍嶺生有些恍惚。
「你要試一下嗎?」
一塊打磨圓潤的木料和銼刀伸過來。
霍嶺生身形一晃,驟然回神。
手倉促擦過木料和銼刀,迅速有血珠在手背上凝起,隨之蔓延的是一股刺痛的感覺。
他微微蹙了蹙眉。
眼前男人似是意想不到一樣,驚愣了幾秒,立刻放下手中的木料和工具。
一個高大森冷的身影在這時閃進來。
面容陰鷙的男人捉住一雙覆著薄繭的細白手背,嗓音沉冽道:「傷哪裡了?」
霍嶺生:「……」
第30章
江之遇手心被寬大的手掌裹著, 男人將他的兩隻手翻過來又翻過去,比他手心溫度要高許多的溫熱觸感沿著手背傳遞。
他縮了縮手腕,灼燒似的把手從男人手中抽出。
「不、不是我。」
覆著一層薄繭的指腹刮過謝津延的掌心, 謝津延覺得仿佛有一道微弱的電流從掌心竄過, 流到了他的心裡。
「是霍先生的手被劃傷了。」
江之遇沒有去想昭昭小叔為什麼突然會出現在自己眼前, 還一把將他的手捉住, 總是冷冽淡漠的語氣讓他聽出一種幻覺似的關心。
他只是第一時間去客廳找自己的收納箱, 從收納箱裡找出自己備在家裡的醫藥包, 拿出棉簽、碘伏,快速幫霍少爺將手背上的血止住。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劃傷你的。」
江之遇幫不小心被銼刀擦傷的霍少爺做簡單的傷口處理。
因為自己經常也會在做木工的時候不小心被工具弄傷, 所以江之遇會在家裡備相關的藥品,做這樣的事情也特別熟練。
霍嶺生低頭望著眼前的男人幫自己處理傷口, 指腹上膚著薄繭的手指捏著棉簽, 沾上碘伏在他的傷口上輕輕擦拭,動作溫柔輕緩。
他眸光微微閃動, 盯著這樣的動作, 聽不出情緒道:「是我剛才走神了。」
最後往手背上貼了一枚創可貼, 江之遇收起自己的醫藥包,叮囑他這兩天不要讓傷口沾到水。
霍嶺生嗯了聲,視線定定在自己的手背上。
那裡殘留著指尖輕柔觸碰過的餘溫,讓他沒有在意到傷口傳來的輕微刺痛感。
等江之遇把霍少爺手背上的傷口處理好,去客廳收放好自己的醫藥包, 才恍然想起來什麼。
工具屋裡, 他看到俊逸矜貴的男人面色陰鷙得可怕。
薄唇繃成一條直線,一雙黑沉沉的眸子凝著他,仿佛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
江之遇不由得瑟縮了下, 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心裡閃過這樣的想法。
他只知道一被這樣仿若無盡洞底一般的幽漆眼神盯著就毛孔收縮,渾身不自在。
江之遇硬了硬頭皮:「你怎麼又來了……」
謝津延面色陰沉,心情說不上有多好,腦海里反覆回閃著眼前的男人動作輕緩地給自己的好兄弟清理傷口的畫面。
「昭昭想你了,我也順便來把我上周掉落在這裡的袖扣拿回去。」
「哦。」江之遇羽睫顫了顫,覺得哪裡不對,又沒覺得哪裡不對,昭昭小叔說的好像每一句話都很合理。
他頂著這樣的視線離開工具屋。
頭皮發緊的同時,心裡不免又為再一次為見到養子而感到開心。
雖然他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生活,可上周短暫的相逢又離開,還是讓江之遇在心裡產生了一種淡淡的空落。
就好像偶爾他在傍晚醒來,看到漫天的煙霞,明明那麼絢麗燦爛,錦紗似的鋪滿一整個西邊的天空。
可隨著錦紗下沉,隱入山下,他在這時湧出了一種莫名的茫然和空蕩,望著逐漸降落的夜色,像是要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吞沒。
還有春末時,看到曾經開得熱熱鬧鬧的花在一場大雨後落了一地,之後換上新葉,也會有這樣的感覺。
所以相比繁花似錦的春天,江之遇更喜歡帶著暑氣漫長的夏季。
樹木顏色雖然綠得單一,好像滿世界都是千篇一律的色調,卻能持續很長時間。
江之遇幫養子接過他的書包,男孩高高興興的,沒有注意到自己小叔臉色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難看。
還有,霍叔叔怎麼也在養父這裡。
江之遇之後便去臥室拿幫昭昭小叔收好的那枚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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