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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長抓過一張單子記了幾筆,用那種他看不懂的連筆字。席玉麟把嘴巴抿了起來,出門在外,事事要求人。

「我也沒說什麼,以後注意就好了。」她輕描淡寫道,「最主要的是,二號床的病人聽說你師父有些怪癖,感覺自己換衣服的時候在被盯著看。」

血液一下子衝到頭頂,他用力把手指折進手心裡,忍著把櫃檯上的招財貓拍下去的衝動。見他憋了半天沒有一個字,護士長權當他默認了,「席先生,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二號床是天津來的企業家,花這麼多錢住進來,是想安心養病……」

「沒人看他。」席玉麟咬著牙擠出幾個字。

「但是那位先生聽說過一些傳聞,他心裡覺得不舒服,我們要以病人的感受為主。」護士長循循善誘,「其實普通病房住著也舒服,一周十五塊就夠了。」

怕得罪天津來的企業家,但是敢得罪他們。

「……不換。」席玉麟說,「我們承擔得起,不換。」

護士長冷硬地回復道:「那便裝個床簾。」

當天他便去買了床簾,哼哧哼哧地扛著兩根木架子來到病房,圍著席芳心的床位一擺,再在上面搭根線,將帘布掛上去。主要是擋了對著二號床的那一面。

席芳心問這是在做什麼,他說保護隱私。席芳心於是冷笑一聲,「我還剩什麼隱私。」

給師父做了措施,他還恨不得把廁所那面鏡子卸下來擺在二號床頭,讓他照照自己。

先不說還沒有五十歲的劉師叔,就是師父自己,生病前都稱得上一句如圭如璋,怎麼至於偷看他換衣服。

但病友之間的關係好像更僵硬了。本來大家做什麼都是當著對方的面,結果就席芳心一人弄了個床簾把自己擋起來了,有矯情之嫌。

他裝配的時候,五號床就一邊嘲諷:「是婆娘嗎,不讓看?」

等裝完了,床簾占據了本就不寬裕的過道空間,所以每次有人經過時都會撞一下木架,撞得一個木架扯著床簾再扯著下一個木架一起向里塌。若不是席玉麟眼疾手快擋住,便要落到師父身上。

為此又給每人買了一袋柑橘表示歉意。

半個月不到,席芳心的腹水就再起積了起來,比之前還多。醫生建議不要引流了,除非實在很難受。

跟大師兄商量,一致決定先不引流,然後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中醫,去另外一家中醫院抓了藥回來。依然不見效。

席芳心問了一次為什麼還不插那根管子,兩人答曰醫生有安排,便不問了,和安床簾的事情一樣。在戲以外,他對別人的安排都有單純到幾近不加思考的信任。

他開始飯水不進、排泄不出,既睡不著,也昏昏然不似醒著。

某日席秉誠來交班的時候,外面下大雨,給他帶了傘。走到大門口的檐下,忽然被人從後面擰了一下腰。

席玉麟差點一巴掌打過去,一陣香氣卻先偷襲過來。他愣住,低下頭,看到了霍眉:她頭髮都濕了,貼在頰側,臉卻在雨夜中白的幾乎發出幽光。

「我沒帶傘,想著你應該在醫院,便投奔你來了。」

聖佛羅多離漱金太遠了,她若只是採買東西,絕不會走到這裡來。席玉麟真是佩服她的膽量,「你去碼頭了?哪裡不能賣鞋子,你非往這種地方跑。」

「我這些天去工廠、工地都踩過點了,哪裡都不如碼頭上鞋子的損耗快。」她笑嘻嘻道,「你猜賺了多少?」

他懶得助長她的興頭,把傘遞過去,自己則蹲下。

霍眉以為他要繫鞋帶,給他打了一會兒傘,然後席玉麟回頭道:「不要背算了。」

「要!」她果斷道,立刻跳上去,「席玉麟,第一次有人要背我,你知道不?我爸都沒背過。」

他哼了一聲,「不是第一次。上次我要背你,是你自己不理我。」

她哧哧笑了,「行吧。你的傷……」

「小事。」

他的脊骨很凸出,如果將全身的重量都壓上去,會覺得硌人;但他的手很有力,托著她的大腿將她的上半身支撐起來,霍眉只需略微扶著他的肩膀保持平衡,像坐在椅子上一樣安穩。

安穩的她都快睡著了。

席玉麟感覺後半段傘都是歪的,回到漱金,把她放到了熱水房門口的石凳上。霍眉迷迷糊糊地半睜開眼睛。

「你洗澡吧。」

「你去幹嘛?」

「去一趟中藥鋪。」

霍眉笑道:「好有精力啊,真該把你牽到我家去犁幾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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