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不甘心的。
江含音把書本小心翼翼用布再包起來,拿出昨夜熬了半宿畫的繡樣,重新遞了過去:“娘子看看這樣解題可好?”
薄薄的紙張上畫有初夏的明媚,亦有春逝的溫柔,兩季的交替躍然於目,心思確實巧妙。
“甚好,只是用色上得相融得章,否則這繡品就成了是春與夏,而不是初夏。”薛娘子指尖摸著紙面,十餘年不悲不喜的一顆心此刻居然激動了起來。
多少年了,她對讚譽再高的繡品都提不起興致,今日卻為一個小姑娘的初步想法而生了想要再拿起繡針的衝動。
江含音得了肯定,停留在眼尾的惶惶亦化作笑意。
“裁布吧!”薛娘子轉身就去找剪子,還一邊喃喃著說,“領來的錦布可以裁出兩份,有一份可以用來備用,只要錦布不是開裂或者燒毀,一般都用不上第二塊。”
江含音目光落在被一分而二的錦布,眼裡有著凝重,在薛娘子回頭喊她拿繡繃子的時候,她杏眸一彎,乖巧地應好。
定下繡樣,江含音更是長在了繡房裡一樣,連午飯時間都沒回院子,就在繡房裡簡單用過又埋頭挑繡線,更不知曉趙戎被人抬著進了宋家。
經過一早上的堂審,趙家那堆糊塗事終於理清。
宋家把神婆交上去,自然是供認不韙,同時還是指證趙大夫人暗中下藥的證人。人證物證都在,趙大夫人哪裡敢再辨,在公堂之上就哭得幾乎昏厥。
事關朝廷官員與命婦,大理寺卿整理好宗卷親自呈交給皇帝過目,皇帝一句按律法辦,趙大夫人的誥命被奪,還得挨上二十板子。但本朝律例有一條親告罪,趙大夫人挨板子,趙戎亦得再挨上雙倍,以明孝道。
於是趙戎昨夜的舊傷還未好,又傷上加傷。硬是扛過去後,一刻不曾休息,就讓人抬著自己去尋宋柔。
宋銘越先一步將案情處理情況告知家中長輩,宋柔聽過靠在床頭久久不言,吳氏見女兒沒有表態,遂問道:“柔娘心裡怎麼想,娘親都支持你。”
趙戎最後悔悟的不算晚,能從中看出他待女兒有幾分真心,可先前做下的事,確實也傷人。
如今女兒名聲得以澄清,趙大夫人亦失了誥命受了懲戒,趙大老爺多半是辭官保最後的聲譽,如此一來,趙家夫妻再不會對女兒有威脅。但這些都不能讓女兒先前所受的傷害掩蓋,這兩年在趙家的苦難,會化作記憶跟隨女兒,只要她回想起來便會像再度撕裂的傷口。
所以,趙家未必要再回去。
宋柔聞言抬起帶著茫然的雙眼,一句她不知道還沒說出口,就得知傷重的趙戎登門求見。
她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再見他一次,即便是要和離,也該當面說清楚。
殊不知,趙戎見到她便急急的來一句:“柔娘,我一直心悅你,早在陛下為我們賜婚的時候,我就已經念著你。”
太夫人和吳氏還在場,如此一來,反倒是把宋柔鬧了個大紅臉。
宋柔又羞又惱,不知原來總是嚴肅寡言的趙戎居然是油嘴滑舌之人,一個枕頭就丟了過去,砸得趙戎一陣抽氣。
趙戎身上一共挨了七十大板,再是皮糙肉厚也快扛不住,可他知道,若他不來見宋柔,那麼兩人終將是陌路。他撐著最後一絲清明,將自己早想說的話倒豆子般都砸了出來。
“我知道我性子悶,但更多是怕配不上你。怕說多了,你覺得我輕浮,怕太黏你了,你又會厭煩……我不知該怎麼做才好,結果就成了樣樣都沒做好,叫你傷心……”
“你、你閉嘴!”宋柔隨是出閣了的姑娘,可自小她就循規蹈矩,何嘗聽過這種直白的話,而且還是在長輩跟前,簡直臊得她想打人。
而她也確實是那麼做了,見他還沒有閉嘴的意思,又一個小玉枕砸了過去。
好巧不巧直接砸到趙戎的背部。
大理寺卿怕四十板子會把趙戎打個好歹,便沒逮著臀部一直用力,最終有三十板子是落在他背後。
如今一個玉枕砸來,直接震得他強撐的一口氣泄個精光,昏厥了過去。
這一下可把宋家人唬得不清,宋柔都被嚇出了眼淚,一陣忙亂請郎中後,說是牽動內傷才導致氣血涌動昏迷。
如此趙戎就被先安置在客院,吳氏冷著一張臉罵了句冤孽,也給女兒留了思考的時間,一切都等趙戎清醒過來再做打算。
江含音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剛把要繡線顏色挑好,在林沐晚繪聲繪色的轉述中愣了愣。
“他不會就這麼賴在侯府不走了吧!”
“不能吧,二表哥能打折他的腿!”林沐晚也跟著一愣。
還能有那麼不要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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