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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青意外冷靜。

他從床上坐起身,沒有想像中憤怒。

堂堂一國之君,無法光明正大壓制自己的兒子,偏要行卑劣手段,既可恥又可笑。

「別生氣,我的美人們。」岑青姿態放鬆,反過來安慰在場的女僕,「不是什麼大事,我見到巫靈王后,會直接告訴他。」

盟書而已,認可就是約束,不認可就是廢紙一張。

「另外,找到獲取消息的奴隸,讓他詳細描述一下透露情報的貴族。」岑青交握雙手,轉動無名指上的指環,「這個人的立場很有趣。他八成是故意泄露口風,我需要確認他的身份。」

「遵命,殿下。」女僕們一點就通,猜出岑青的用意,當即齊聲領命。

相距岑青的營地不遠,巫靈們燃起篝火。

座狼守護在外圍,趴伏時脊背隆起,渾似一座座小山,組成牢不可破的屏障。

巨鴞盤旋在高空,飛過時悄無聲息,鋒利的爪子能輕易收割生命,是不折不扣的雪域猛禽。

巫靈們依舊沒有搭建帳篷。

他們圍著篝火或站或坐,斗篷包裹全身,神秘冰冷,在火光下形似鬼魅,使人不敢靠近。

巫靈王坐在巨鴞背上,眺望不見星辰的夜空。

寒風呼嘯,吹起他的斗篷。雪幕綿延無盡,他比風雪更冷。

須臾,他收回視線,目光轉向岑青的營地,摩挲手指上紅色的指環,突然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衝動。

他想擁抱那朵金薔薇。

黑髮的年輕血族,聰明狡黠,罕見的漂亮,在他手中時像一隻脆弱的鳥。

他很喜歡。

巫潁垂下眼帘,發出一聲輕笑。

他很肯定,他想要他。

掠奪,侵占,用雙手禁錮住他,讓他只能依靠在自己懷中。

讓金薔薇在他掌心綻放,讓這隻美麗的鳥為他歌唱,一定是無比美妙的體驗。

翌日,天空放晴。

扎克斯作為血族正使,主動造訪巫靈的營地,迫切地想正式簽訂兩國盟約。

巫靈王沒有出面,與他簽訂盟書的是弗蘭。

巫靈王在黎明前不知去向,

直至使團拿到正式文書,才從巫靈口中獲悉巫靈王帶人前往荒蕪森林,搜尋逃散的墮落樹人。

「這些樹人身份存疑,中間可能混有荒域的母樹。」弗蘭收起裝有羊皮卷的盒子,對比血族的慎重,態度略顯輕慢。

「荒域的母樹?!」血族們倒吸一口涼氣。

「是的,荒域。」兜帽遮擋下,巫靈笑容惡劣,充滿嘲諷意味。

他當然清楚血族為何這般表現。

早在數萬年前,血族曾經無比強盛,也是荒域的守護者之一。荒域南部毗鄰王族的領地,他們可以來去自如。

時過境遷,血族內部動盪,可恥的篡位者掌權,領土面積持續縮小。

荒域早被徹底割裂,無人能再踏入半步。

荒域是禁忌,是血族無法癒合的傷疤。

沒人願意提及。

扎克斯乾笑幾聲,無法對巫靈翻臉,只能胡亂扯開話題,提出即將在暴風城舉辦的婚禮。

「婚禮的日子會很近。」弗蘭故意拉長腔調,態度傲慢,「典禮將無比盛大。你們可以出席,但要記住自己的身份,最好識趣一些,儘量保持體面。」

道出這番話,弗蘭失去談性,他叫上周圍的巫靈,轉身揚長而去。

血族們愣在原地。

反應過來是被警告,登時臉色鐵青。

「他在羞辱我們!」

公然的諷刺、警告和羞辱,血族們無能狂怒,對此毫無辦法。

「別嚷嚷了,是我們有求於人。」西科萊姆突然出聲。在簽訂盟約時,他一直保持沉默,此時終於讓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們被亂軍困擾,不得不向巫靈尋求幫助,送出擁有第一王位繼承權的王子。」

「我們將尊嚴送到巫靈腳下,任憑踩踏。」

「不過是被諷刺幾句,諸位不該感到羞辱,應該慶幸雪域之主喜歡我們的王子,願意為他舉辦一場盛大婚禮,而非將他丟在一旁不聞不問。」

巫靈的諷刺只在表層,西科萊姆的話更加扎心。

眾人卻難以反駁,包括扎克斯在內。

沉默許久,才有人遲疑開口:「我們或許可以不參加婚禮?」

「不,必須去。」西科萊姆又一次出聲,字字句句扎心無比,卻是不爭的事實,「盟約簽署,不代表萬事大吉。任由王子自己前往暴風城,殿下算什麼,血族又算什麼?」

「可就像是笑話……」

「難道不是嗎?」西科萊姆截斷對方的話,嗤笑一聲,既是嘲笑對方,也是譏諷自己,「我們早就是笑話,從一百年前開始。」

「西科萊姆!」扎克斯厲喝一聲,打斷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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