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霎時間就亮了,聲音輕柔,仿佛怕稍微大點聲容梔就會改變主意一般,期待地看著她。
「真的麼?只要是縣主給的,無論是什麼髒活累活,沉舟都願意做。」
她微微失笑,認真問道:「明和藥鋪的掌柜,你敢做麼?」
………
明月高懸,銀輝涌動。容梔躺在草蓆上睜著眼,遲遲難以入睡。思緒紛繁,她強逼自己合上眼,感官上的聲響卻更加尖銳。
罷了。心裡有些煩悶,她索性歪過頭,打量著門外抱臂站著的少年。微風吹過,少年白衫鼓動,背影挺直,像一棵不會彎折的青松。
謝沉舟就這樣,在門外站著守了一夜。
………
"我該走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容梔揉捏著那發脹的太陽穴,輕聲喚他。
此刻正值黎明時分,街道上空無一人,如果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這裡,當下便是最佳的時機。
謝沉舟一夜未眠,但除了眼底多出幾根紅血絲外,倒也還算精神。「縣主可是睡得不好?」他瞧著容梔睡眼惺忪的模樣,覺得煞是新奇。
畢竟這粗糙的草蓆,無論如何都比不上侯府柔軟的床榻。
對於習慣睡於高床軟枕之上的容梔來說,讓她突然就這樣直接躺在堅硬的地面上過夜,又怎可安然入睡。
昨夜她在草蓆上翻來覆去,到後半夜才堪堪合眼。
後背酸痛異常,容梔並不想騙他,誠實點頭。隨後右手向後摸索,找到肩胛處揉捏著。
「我的鬍子……」昨晚臨睡時,容梔始終覺得不舒服。忍了半晌,才意識到是鬍子還粘在臉上。她昏昏沉沉中扯下,如今卻是怎麼也找不到了。
一位世家貴女晨起便尋找鬍鬚,此等情形實屬罕見。他倚著柱子,瞧著她找東找西,跟看戲沒什麼兩樣。
「完了……」容梔翻遍了草蓆,還是一無所獲。髮髻也因為睡覺而散開了,這副樣子出去,不是明晃晃告訴別人,快來盯著我看麼。
她嘟囔著唇,苦惱地支著下巴,流蘇怎麼沒有教她郎君的髮髻該怎麼綰呀。
「我替縣主綰髮。」謝沉舟也瞧夠了,眼看小娘子越來越低的頭,頗有些不忍心。
他收了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一個跨步就坐到了她身後。朱欒香淡了些,浮在他衣袍上,若有若無地飄散到容梔鼻尖。
昨日在賭坊,他似乎也是這般在她身後。無聲地替她擋住那些她不想瞧見的東西。
他的動作很輕,指尖穿過她的髮絲,容梔甚至能感覺到他在微微顫抖。他小心翼翼地攏起她散亂的髮絲,好像在擺弄一件珍貴的瓷器。
有些癢,她垂下眼睫,飛速掩蓋住心底異樣的潮湧。
謝沉舟儘量減緩了動作,但再怎麼磨蹭,梳個髮髻總花不了多久。他把容梔的發冠插穩,最後理了理鬢角的碎發。
「很漂亮。」他低聲輕嘆。
容梔輕撇嘴角,心想不過一個後腦勺,他也真能夸的出口。「分明是俊逸的少年郎!」她胡亂應道。
髮髻是解決了,用什麼遮面好呢。
計上心頭,她側過身認真道:「沾點泥灰敷面如何?應是不會被發現的。」
但容梔總覺得用泥灰敷面,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她伸出手指,在臉上來回比劃著名,卻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
謝沉舟略一在腦內上演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滑稽又荒唐,輕笑道:「大概會被衙役當成流民盤問。」
「那怎麼辦。」她垂頭喪氣,把稀奇古怪的法子都說了個遍。在謝沉舟搖頭第不知幾次後,容梔生出了放散煙讓阿爹來接她的想法。
謝沉舟白色衣袂翻飛,她心念一動,又想出一個怪招:「你這衣裳做面紗倒也合適。」
他愣了一下,而後唇角微彎:「我的衣裳能被縣主看上,是我的福氣。」說著,謝沉舟亳不猶豫地扯下一截衣擺。那原本單薄的衣裳布料更是所剩無幾。
「……」她只是隨便說說。
布條被她接過,系在臉上,只露出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
「多謝。」她沖謝沉舟微微頷首,「那麼我便先行一步了。」
謝沉舟點點頭,垂眸望著她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門外。
整個沂州城一片靜謐,唯有容梔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迴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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