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了擦額頭汗,遲疑出聲:「居庸關山巒連綿,單憑這麼幾個人,又不知逐月的具體位置,無異於大海撈針。」
容梔頭也不抬,聚精會神,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你阿兄不是說他被刺客所傷麼?沿著車隊留下的血跡找。」
她語氣算不得和善,謝懷澤心頭微澀。白日好不容易同她積攢的熟絡,此刻又因橫亘在其中的人命,而僵硬尷尬起來。
他扒拉起一處草皮,從裡面蹦出只野兔,謝懷澤失望地嘆了口氣:「子時一過,就是阿醉的忌日。倘若能成功救出逐月小郎,阿醉在天有靈,一定也會感到高興。」
容梔搜尋完身前一片,站在原地等親衛隊其餘人來稟報,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你整日說阿醉,我怎麼從沒聽說過,謝氏有兒郎叫這個名字的。」謝醉?未免也太難聽了些。
「阿醉身份特殊,族中將他名字抹去了。」
「他是因病逝世的?」莫非謝氏族中有遺傳病症,否則怎麼身子一個比一個弱。
謝懷澤微愣,商醉的死是謝氏辛密,不可與外人言說。可面對容梔,或許是愧疚,或許是壓抑了太久,他終究誠實地搖了搖頭。
「阿醉死在十年前的冬日,是被族中長老活活毆打而死的。他們特意留了他一口氣,把他衣裳扒得只剩一層,而後扔到了荒郊野嶺。」
只是這樣說著,謝懷澤都忍不住渾身抽搐,扶著樹幹嘔不止。
他一想到平日敬重的長輩,背地里是折磨阿醉的惡魔,就恨不能替扒了那些人的皮。
阿醉是冬日死的,可如今入夏,怎會是他的忌日?
還未問出心中疑惑,謝懷澤已先行為她解答:「族中對外稱他是歸鄉途中因病逝世,因而忌日被迫改為初夏。」
容梔心中愕然,一時啞口無言,只得沉默著遞上絲帕。謝沉舟也說自己是私生子,因被主母陷害才逃跑脫身。如今又身陷囹圄,而設下殺局的,十之八九是與他有血緣關係的兄長。
謝氏還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四世三公的門閥世家,到底是踩著數不清的屍山骸骨。
胸腔嘔意稍稍退卻,謝懷澤舉著火把照亮身後,「這裡也沒有。」
緊接著,四散探查的親衛不斷歸來,回稟的無一例外,都說林中並無發現。容梔攥著拳頭越握越緊,直至指甲掐入皮肉,痛感侵襲而來時,她才倏然鬆開手。
她萬不能自亂陣腳。裴玄還未回來,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裴玄是最後一個回來的,她一路追至山崖邊,再往下便是滔滔江水。她衣袖凌亂,拖著沉重的步伐,心有不甘地把劍扔到了地上。
她怔怔然紅了眼眶:「血跡在通向山崖的樹叢邊斷了。」殿下才不會這麼輕易就殞命。她此刻只能將希望寄託於,是裴郁先一步找到了殿下,已經把人帶回懸鏡閣,所以他們才怎麼也找不到。
容梔神情淡漠,只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叫人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無人出聲,只剩火把上噼里啪啦跳動的火星子,明明滅滅。
忽然,從山林深處傳來一聲嚎叫,似是野獸在追逐捕獵。深夜裡尤為清晰,打破了詭異的寂靜。
謝懷澤臉色霎時難看下去:「會不會是……」
「不會。」容梔冷冷掃了他一眼,打斷了這句沒說完的話。
她在佛前替他求過平安的,他才不會這麼容易死掉。
而後容梔點點裴玄和長庚,拔出腰間匕首緊緊握住,不假思索道:「你們倆隨我繼續找,其餘人護送謝二郎回城。」
………
謝沉舟當然沒死,在被刺客扔到林中後不出半刻,裴郁就從樹上飛身而下。
裴郁輕車熟路,輕點幾個穴位,謝沉舟就從地上一坐而起,猛吐幾大口污血。神智慢慢恢復了清明。
他吞下裴郁遞來的止血丹,用袖口隨意地將唇邊血漬擦淨。腹部衣裳被刀劍劃破,粘了血珠又干又硬,謝沉舟扯開衣裳,饒有興致欣賞著那處傷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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