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六江反倒精神頗好, 余淮水不愛動彈,他便差人買了紅花油回來,日日地給余淮水揉腰捶腿,說是要將那些筋都抻開,以後便不會這樣輕易地傷著了。
余淮水想告訴他光按腰沒用, 比起腰上的那點疼,屁|股才是最要緊的。
草繩穿繡針,實在不是蠻力可破的事。
可余淮水臉皮薄, 到底也不好意思說自己屁|股太疼這回事,只得在被臧六江揉腰的空擋里托林大頭下山給他買點子傷藥回來,偷偷摸摸地替自己擦了。
寨里講究一個老理,除夕夜裡的炮竹紙屑不能掃的太早,掃了便將福氣掃走了, 來年會頗為不順。
因此平日裡乾淨整齊的寨院裡滿滿當當儘是炮竹紅紙,偶爾有的鄉民出入,也是踩著那些紅紙出門進屋,院子裡的火藥煙味久久不散,年味也沒有退去。
年味未散,卻有人要離開山寨了。
寨門前列了兩頂蒙了罩棚的長板馬車,西寨里逃出來的十幾個姑娘竟等不及開春,借著開年後的復工趕去傅家。
余淮水說到做到,傅家劃給自己的鋪子裡有幾家織坊,復工後正是忙的時候,將這十幾個姑娘送去,採桑養蠶也好,織布做衣也罷,總是能夠過活的。
最重要的是,中原沒人會認得她們,沒人再去揭她們的傷疤,余淮水給她們供了一條路,也盼著她們那些過往,可能會在逐漸流逝的時日裡稍有撫平。
「真的不等開春再走嗎?」
丫兒十分憂心,她扒著罩棚馬車向里張望,雖說余淮水給她們買了炭,這一路上炭盆總是不滅的,可到底是冬日,若是老天不垂憐路上遇上什麼颳風下雪,肯定是要吃一番苦頭的。
「不等了。」
趴在馬車邊的桂蘭搖搖頭,青澀的臉上是個很堅定的模樣。
「咱們也不會那些活計,再不去怕是要給小少爺添麻煩了。」
丫兒回頭瞧瞧她們口中的小少爺,余淮水正站在阿旺跟前,嘴裡叮囑著什麼。
「聘鏢師也不能大意,最好聘些有家有女的跟著,輕易也別讓姑娘們出來,防備著些......」
余淮水說著,從袖兜里摸出一塊銀子遞給阿旺,臉上很認真。
「阿旺,我們也是自小長大的,我信你,多多用些心,將她們好好送到中原去。」
一塊銀子交到手裡,阿旺實在受寵若驚,他明白這除了路上費用,其他的便都是賞他的,實實在在是一筆大賞。
「三少爺,您放心吧!」
阿旺拍著胸脯,他家裡有個妹妹,平日裡也時時掛在嘴上,這整車的姑娘與他妹妹都差不多大,他怎麼會不用心。
「阿旺,好好干!事成了我回去給你說個親!」
傅明大咧咧地一拍阿旺肩膀,他知道阿旺在傅家裡有個喜歡的姑娘,嘴裡一提,阿旺就已經紅了臉,忙不迭地點頭應下。
攥著桂蘭,丫兒眼裡湧上淚來,四周的傅家下人都開始忙著封車,應當是要趁著天亮趕緊趕路,想早些回到中原,可丫兒捨不得鬆手。
中原離這裡太遠了,她們又不是多麼富貴的人家,只怕這一別便是永別了。
「都忘了吧。」
丫兒緊緊捏了捏桂蘭的手,她沒提什麼事,大家卻都心知肚明。
「全都忘了,咱們重新活一回。」
桂蘭眼圈紅成一片,憋著嘴忍著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車隊前頭傳出一片嘈雜聲,余淮水幾人回頭看去,竟見兩個小姑娘抱著包袱爬上了山。
明明還是冬日,這兩個十一二歲的姑娘卻穿的相當單薄,衣裳上都帶著灰,顯然是徒步上山的,她們臉上帶著怯意,探著腦袋往車隊裡打量。
「是寨子裡的孩子?」余淮水有些疑惑,低聲問立在一旁的臧六江。
「不是。」臧六江也蹙起眉頭,寨子裡的孩子不會拮据到這個地步,雖說不是穿金戴銀,可吃飽穿暖總是不成問題的。
瞧那兩個孩子鞋子都是破的,且都臉生,應當是從山下尋來的。
「哎!」一旁的傅明瞪起眼來,高呼一聲:「這不是那個桂什麼姑娘家裡的妹妹嗎!」
是了,他當時替桂蘭出頭還匆匆瞥過這兩個姑娘一眼,那姑娘臉上的愁色太深,要他記得牢牢地。
「還真是!」翠翠也驚呼起來,動靜一大,連帶著車裡的姑娘也都探出頭來,目露驚訝地看著那兩個娃娃:「桂蘭,你妹妹來了!!」
「妹妹?」
桂蘭聽見了,連忙跳下了車,罩棚罩著,她瞧不見前頭的狀況,這下來一看,還真是她那兩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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