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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身冰冷的杵在原地,用盡我此生最大的制止力,放下了那個紅布,走出了廚房的門。
我的手一直在抖啊,腿也在抖,冷汗從我身上滑過,如果不是我扶著牆壁的話,我可能已經摔倒了。
剛才那是什麼東西?
不是說婆婆去看病了嗎?她怎麼死了?她的腦袋還被砍下來了,和那些奇怪噁心的蟲子放在一起?
還把那噁心東西做成肉餡包子餵給我吃?
怎麼會這樣?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是他們在害婆婆?不不不,我不知道。
婆婆是他們的家裡人,而我是外人。他們把這種東西給我吃,至少一定是在害我……
那股噁心的感覺又從胃裡爬了上來,胃裡漲著氣,莫名開始疼痛。連同我鼓漲的太陽xue一起,要直接炸開了。
我吃人了。
我吃人了。
我瘋子一般地無聲念叨著,嘴唇不斷顫抖。
這個骯髒逼仄的廚房,在我眼前不斷地焦黑、焦黑。
這明明是個早上,但那種濕潤的日光,卻在我眼前不斷地收攏,最終從我眼前寂滅。
讓我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短暫眩暈如同失明、渾渾噩噩。
我的腦子混沌一片,手腳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擺放。
抬頭,與那個邪佛對視著。
我第一次見到這種……黑色的佛……無數的手相互連著,姿態優美,像是在跳舞一樣……
邪佛。邪佛。
這個家裡供奉著邪佛……
我的身體微弱地顫動,一口氣不上不下,堵在肺子裡,好難受。
那個昨天在河邊洗衣服的女孩再次在我眼前出現,河水清脆的嘩嘩聲、空氣的冷、鐵鎖的寒。
與她腳上的一圈血紅色的痂。像是好了壞、壞了好,一直都沒有好過。
不,也許這個村子都……
而那些女人、那些村子裡看不見的女人,都只是這個邪佛的貢品罷了。
包括她、包括我。
包括我死去的婆婆。
……
我強行裝出冷靜的樣子,即便體內已經橫衝直撞,臉像死了一樣,不會擺布出任何的表情。
我裝作若無其實的樣子,向外面問了一句:「鄧恩,需不需要我幫忙?」
我的語氣很輕快,真是難以置信。
到今天我才發現,我竟然是玩諜戰的一把好手。
回答我的,只有寂靜。
還有窸窸窣窣的涌動聲。
那是我腳下的玻璃缸罈子,裡面的蛇蟲鼠蟻的涌動聲。
無數隻蜘蛛和的蜈蚣的腳,在玻璃壁上,張牙舞爪,自在地穿梭於我婆婆的嘴唇、鼻孔、耳洞、眼窩裡……
聽見他沒有回話,我帶著煞白的臉色,走了出去。
行屍走肉一般。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走出門外的。就拖著我的兩個步子。
我喜歡看電視,我記得在警匪片裡,第一次當警察的毛小子主角,見到犯罪現場,會被腐臭屍體噁心得吐出來,然後堵著牆一部都走不動。
我想我比他們堅強得多,至少我忍住了,還能挪動兩步。
但電視裡,主角總是成長,總是正義戰勝邪惡。
而我呢?
我是誰?
主角嗎?遇到險境,總是能逢凶化吉,絕境逃生?
還是扮演「受害者」?負責讓主角驗屍,作為石頭,鋪成他腳下的路?
恐怕是後者。
因為我深知我是一個很平凡、很平凡的女孩。出身中等偏上、長相中等偏上、才華中等偏上、性格中等偏上的女孩。
好像都可以,但也都算不上好。所以我容易滿足,庸庸碌碌,又一世無為。
……
鄧恩家裡好破好小啊,走廊也那麼擠。兩邊的牆,幾乎要磨破了我的肩頭。
我腳踩一雙運動鞋,第一次發覺這裡的走廊這麼矚目、這麼長。
走在上面,好像走在我人生的終點在線。
那是一個無人觀看的T台。
我看不清前面的路。液體從我臉上滑過,落到我嘴裡,而我嘗到它是鹹的。
走完它,也無人為我鼓掌。
……
我推開門,左望右望,發現此時外面已經沒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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