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工人小番體內一身寒一陣熱,有些摸不清了,眼神有些呆滯。
平常的東家都是追求越快越好,淮映勿這是做什麼,讓他們裝修慢一點?
「畢竟慢工出細活,這麼大的屋子,幹個一個月兩個月的,不是很正常嗎?」淮映勿用手拍了拍他的肩,一雙桃花眼帶著三分笑意,如冷冽的雪,「放心,工錢少不了你們的。」
「哦,懂了,懂了。精細,精細!」小番滿臉堆著笑,那張雪白的大臉盤此刻顯得憨態可掬,連眼睛都笑沒了,「放心,淮老闆,我肯定把淮夫人這事給辦好。」
淮夫人?
淮映勿聽見這個稱呼,一挑眉。心裡沒反應過來,那是誰。
「沈昭陵,沈昭陵,瞧我這張嘴,說錯了。」小番笑著打了打嘴巴。
「沒有的事,別出去亂說。」
淮映勿眼神清明,留下這麼一句,轉身上了樓。
*
一邊蹬樓梯,一邊回想沈昭陵今天都做了什麼,在房間裡圈了一天。
可真夠懶的,一身懶肉,躺著就能曬太陽,跟個貓似的。
不過一想那藍黑瞳,還有那一頭柔順的頭髮,比銅絲還亮,倒也是只搶手的貓。
這貓咪,不會亂動他東西吧。
淮映勿很討厭別人亂動他的房間,平時也緊緊關著不讓別人進。
但奈何現在是他把沈昭陵請進來的,就算沈昭陵動了,他也不好發火,愁人。
到了三樓一開門,空空如也。
唯有眼前的黑色天花板與樓梯圍欄,黃棕色的地板與沙發。
視野上半截黑,下半截黃,唯獨中間少了一抹紅,便安靜死寂的像個墳冢一樣。
「沈昭陵。」淮映勿高聲喚了一句,等了幾秒之中,也不見有人回話,立馬眼睛一眯,臉色白了幾度。
北辰這時候也跳出來:「他去哪了?他在這裡除了你誰都不認識啊,他能去哪呢?」
淮映勿忽然想起來剛才看的《長生村》的內容,一個女孩跟著熟人進入一個陌生的村莊,然後……
這不就是沈昭陵的翻版嗎。
星際歷史上,還有不少A囚禁O,供他們取樂褻。玩的事情。
雖然現在少了,但是不代表沒有,沈昭陵又長得那麼標誌帶勁。
淮映勿立馬把左手心裡的機械鍵盤放在門口的鞋櫃之上,甩上門,轉身急匆匆地跑下了樓。
*
另一邊工廠前。
沈昭陵依然在吊床上睡覺。
歪頭、毫無章法地仰躺在上面,沒有顧忌什麼形象,就像是隨意地縮在一個毛茸茸的窩裡。
天色漸黑,他身上的白色襯衫也不再那麼亮了,轉而變成了一種接近冷藍調的白。
那麼幽冷,這顏色往他的牛仔褲上靠,並且消減了他頭髮原本明麗的色彩。
隨著天邊火燒雲已經大半被燒焦成灰黑色,那些雲朵掉下來的灰燼,也撒在了他身上。
他像是變得灰撲撲的了。
滿身灰燼與暗藍光。
在這個世界裡,突然很狼狽。
……
他沒有睡著。
其實是輕閉雙目,在想一些無所謂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有關於螢的事情,就像是電視上閃閃爍爍的雪花點,黑黑白白的小顆粒,就在他眼皮上頻繁快速地閃動
讓他理也理不清,甚至開始眼睛疼。跳到視網膜上,要把他弄瞎了。
他只覺得疑惑、煩悶。
胳膊開始因為發冷而不經意地顫抖,眉目也逐漸猙獰起來。
螢,真是一個很討厭的人。
但好在他們已經鬧僵,那人已然厭惡極了他。以後,誰也不會再聯繫誰半句。
當他的脊背逐漸向下沉,沉到吊床的最中心,開始不舒服的時候——
保加利亞小玫瑰知道。
他終於失去了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讀者。也許也是這個世界上,對他的文章最認真的、最明晰的人。
小玫瑰終於用他的胡攪蠻纏,讓一個曾經那麼喜歡他的作品的人,開始厭惡他了。
他的安全感,就創建在岌岌可危的鬼故事大廈上。
他並不需要,一個比他自己,更了解他的作品的人。因為那個人如果可以隨時創建它,那就亦可以隨時推翻它。
他不能夠把建築裝修權交到別人手上,那就只好在那個人入住之前,狠狠地趕走那個人才行。
至少,在他完成之前,他要用這種拒絕的方式一直保護自己。
否則大廈塌了之後,他會發現他再也回不去他家了,他的新家也會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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