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碗底朝向他時，易溯覺得自己面前簡直是個鐵人。能面不改色地喝完，還一滴不剩，恐怕全修真界找不出第二個人。

林樾：「你……」

易溯接過碗，林樾欲言又止的反應讓他心底直打鼓，試探性回應：「嗯？」

林樾深吸一口氣，半晌才開口：「窗前的玉佩有何來歷？」說完還擔憂過於突兀，又彆扭地補上一句，「我覺得挺好看。」

易溯原本以為是什麼大事，聽清內容後笑容頓時爬上嘴角順著林樾的視線望去，正打算打起精神為他介紹，卻在看清物品後臉上的笑容僵在原地。

老天爺，怎麼好死不死偏偏問起那個玉佩？！

若是換成剛穿進世界的他，還能毫無心理壓力地以自己忘記地點的理由糊弄過去。然而現在原主記憶全被他吸收，這玉墜對於原主的重要性，易溯自然清楚。

因為這個玩意就是林樾送的啊！！！

之前讀到這段記憶時，易溯還半開玩笑說林樾小時候懂得還挺多，連情侶掛墜都學會了。

當初笑得多開心，現在就有多崩潰。

他該怎麼解釋？當著林樾的面嬉皮笑臉說句「這是我們之前的定情信物」？

別管林樾聽到會有什麼反應，反正他易溯說不出這句話。

不對，林樾怎麼會問自己這個玉佩的來歷？

他不是應該比自己更清楚嗎？故意裝傻問的？還是想和好？

易溯不免多看了幾眼玉佩，不太確定地反問：「你，不記得？」

這句問話顯然把林樾問懵了，他猶豫片刻，言語中是難得的吞吐：「我，記得嗎？」

易溯：……

他現在很想把放跑的慕容給拽回來，好好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當下先把林樾給送走再說。

易溯乾笑道：「一位故人相贈。林門主，若是身體無大礙，我就不留了。」

他側身讓出空間，誰知，接下來的話語讓他打了個趔趄。

林樾：「那個故人是我嗎？」

第14章 醋罈

林樾不相信世間會有這般巧合，能讓兩個人的配飾沒有不同之處。

憑藉回憶長廊里的記憶，隱隱有什麼在破土而出。

易溯的笑容徹底沒了。

他突然覺得之前看過的一些短劇和小說中，那些沒長嘴的男主挺好的，至少能在不該開竅的地方懂得閉嘴裝啞巴。

目前易溯還不清楚林樾到底是什麼情況，他不敢如實相告，因而只是垂首繼續收拾桌面書卷避開對方的問題。

這時候沉默是一種無聲的肯定。

林樾不再開口，他的問題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本該就這樣離開，雙腳卻牢牢定在原地邁不出步伐。

此刻心中萌發出一個想法，他多在這裡待上片刻。單是站在易溯旁邊，就會生出莫名的心安。

沒有聽到推門的聲音，易溯繼續手上的動作，餘光時刻注意著林樾的一舉一動。

怎麼還不走？他現在的心理歷程簡直與最初宗主殿門口相通——恨不得對方趕緊離開，結果偏偏事與願違。

偶然瞥見身邊人伸出手，易溯下意識認為他想拿起窗邊玉佩一探究竟，想都沒想就擒住他的手腕，竹簡徑直滾落至兩人腳間。

易溯手指微攏，一股吸力將玉墜收入掌心中想要迅速塞進儲物袋內，卻觸碰到冰涼的物體時，他才想起自己從秋岷珏身上取下了林樾的捆仙索，正當他準備歸還，一卷竹簡遞到他面前。

林樾：「剛剛只是想幫易門主整理桌面而已，對玉佩並無想法。」

易溯努力控制面部表情，誰能當場把地面砸裂一條縫讓他鑽進去？

前有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後有錯怪別人好意想扇自己幾巴掌。

易溯趕忙接過竹簡放在收拾好的一摞書上，又匆忙將捆仙索靠近林樾的位置，眼神亂飄尷尬開口：「多謝林門主。」

結果這句話後再無人聲。

兩人並肩站立各自忙碌著眼前的書籍整理。不知過了多久，好不容易將雜亂的桌面收拾乾淨，林樾將最後一本書放入書架，轉過身看向易溯：「你平日裡看這麼多書？」

易溯期間刻意忽視林樾的存在，不斷告知自己將對方當做現實世界中的普通好友意圖忘記尷尬的局面，不知不覺中便放鬆了警惕，聽到問話時本能隨意回應：「沒有啊。」

對上林樾視線後才反應過來現在與自己是在跟誰在一起，他輕咳一聲，實在不忍再編謊話，便將秋岷珏拉出來當擋箭牌：「秋岷珏那孩子沒地方去挺可憐，我把樓上空房收拾一下讓他住進去，堆積的書籍便被我存放在這裡，如今才空出時間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