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溯快步走到林樾身旁,掰開對方還護在臉上的手,滿眼心疼。可一想到林樾為了不讓自己察覺到受傷,死命捂住嘴不肯泄出半點聲音,又生出幾分氣憤,語氣一時沒收住:「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有能耐?不出聲我就看不到你受傷了是吧?手拿開。」
「師父我沒事,我……咳。」又是一口黑血。林樾身體晃了晃,虛弱地歪向一側被易溯緊緊摟住。
「閉嘴,之後再算帳。」易溯手指搭在他眉間輸送靈力,另只手捉住林樾的手腕探查體內經脈。
這一摸,易溯臉色又冷了幾分。
林樾體內靈力橫衝直撞亂得不成樣子,就這樣還能一聲不吭,簡直是……易溯突然探查到一處不對勁,他摸上林樾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眉頭緊蹙。
心跳聲慢了許多,這一處還有一縷怪異的氣息與本身的靈力交纏爭鬥,易溯嘗試引入一道自己的靈力去逼出那股氣息,可他每動一下,林樾的表情就會多一分痛苦。
易溯不敢再冒險,只能收回靈力,等回峰後再找找有沒有適配的藥物緩解。這時他突然想起剛剛的羽箭,三支羽箭斬斷的聲音只有兩聲,隨後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易溯趕忙詢問:「是那支箭嗎?」
「那是道幻影,它穿過劍身,我擋不住。」林樾聲音越來越弱,易溯不再多問徑直將他抱起,路過入定的燭玄身邊,他腳步微頓揮手落下一道屏障,閃身回到東峰。
他一腳踹開大門,臉上的焦急嚇得鴉青連忙丟下灑水壺迎上來,易溯速度極快沒有半點停留,匆匆道:「將樓中醫書全部送我房間內,越快越好。」
回到臥房易溯小心地將林樾放在床上,擦去嘴邊血跡試探性地喊了幾遍都沒有應答,再次探向脈搏,他立刻起身衝進自己平時研製各種丹藥的房間。
過於心焦連帶他的動作都變得毛躁,瓶罐碰撞的聲音接連不斷,而易溯眼中的希冀也逐漸黯淡,直到最後一瓶丹藥被重新放在桌子上,易溯再沒有動作,無盡的自責一時間湧上心頭。
如果自己那時察覺到了幻影……
房門恰時被打開,鴉青捧著一摞古書走進房間,饒是心有準備也被屋內場景嚇了一跳,藥瓶橫七豎八散在整個桌面,甚至還有幾瓶打碎在地,深褐色藥丸滾落得到處都是。
他捧著書呆在原地,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易溯如此失態的模樣,他跟了易溯這麼多年,從未見他失手打碎過什麼,更不用提這些易溯視若珍寶的丹藥瓷瓶。
「放在這就好。」
易溯的聲音拉回鴉青的回想,他趕忙應下,將書本放在剛騰出的位置。他小心觀察易溯的表情,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開口詢問道:「門主,林樾他……」
「你幫我照顧他,如果有情況立刻同我說。」
易溯不多說鴉青就不會多問,不過看林樾的狀態,恐怕發生了不好的事情。他俯首行禮道:「是,鴉青先行告退。」
房間內只剩下書本的翻動聲,一人高的古書已經被翻遍,為了找出相應病症易溯已經幾夜沒合眼,卻依舊一無所獲。
這幾日從鴉青口中得知林樾的情況,每每聽到林樾清醒時,他總會走出這間小屋,不顧勞累陪在林樾身邊。
「師父!」昏迷兩天,剛清醒沒多久連身體都沒力氣,卻偏偏發現易溯前來的身影時,眼中迸出光芒,略微沙啞的聲音中滿是喜悅。
「嗯?醒了?想吃些什麼嗎?」易溯伸手將想要撐坐起身的林樾重新推回被褥中,還特意捻緊被角,生怕他此刻虛弱的身體受到外界影響變得更糟。
林樾搖搖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易溯。他這副模樣哪怕不開口,易溯也能猜到想說什麼。他不禁笑出聲:「放心,我就在你旁邊陪你,不走。」
有了這個承諾,明顯看出林樾鬆了口氣,緊接著他又歪頭看向易溯,目光如炬,「那年在京城寺廟許願,我其實還有一個願望沒有同師父說。」
「本想一直藏在心裡,但思來想去還是想告訴師父。」
「我曾向神佛祈福,想一直陪在師父身邊,直到身死。」
「我喜歡師父,很喜歡。之前那個小和尚對我說心誠則靈,此前我不信,現在我信了。神佛定然能知曉我的心意,護我度過此番劫難。」
「之後能與師父攜手一生,雲遊四方。」
易溯沒有出聲,在林樾看不到的地方他緊握著拳,指甲用力抵在掌心傳出刺痛。雖然平日裡林樾也會同自己說過許多遍喜歡,可唯獨這次,他心中再無雀躍的歡喜。
林樾眸光閃動,還想說些什麼,胸口陣痛再次傳來,蝕骨的痛感令他一時間模糊了視線,只能隱約聽到耳邊的呼喚,意識再次陷入昏迷。
此後的時間裡,林樾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
最後一次見面,林樾難得想要喝些甜粥,待易溯端來鴉青做好的熱粥時,眼睛已經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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