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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比她想象的还要早。
只是初初见到对方时,两人的表情都带着微微诧异,明显都没被通过气。
年龄加起来不知道能叠多少个百的老人们坐在一起,一句话就把小辈绑住了。
这世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徐思叙握着手机思忖半晌,还是觉得不爽。她走过去,弯下腰伏在徐定德耳边,语气很是谦卑:“外公,公司那边出了点——”
“你别当外公年纪大了就可以随意哄骗了,怎么?公司缺了你不能转了?”
她话被噎在喉咙,再说不下去。
陆中砥无声弯唇,隔着空气中浮动的微尘点她一眼,带着点打量的意味。
但他们也并非是陌生人。
年少时都是一个区里长大的孩子,从诞生之日起就被绑在一起,只是这俩人的路子走得偏,从幼儿园开始就互相作弄,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扯掉对方的帽子,到小学时是比赛谁先写完家庭作业,中学时代是比谁考得更高。
高三时他们压力大,天之骄女与上帝宠儿同时被寄予厚望,只能偶偶尔尔逃掉自习课在天台一起喝青岛啤酒,同时骂很难听的脏话。
十八岁的徐思叙提着易拉罐,悠悠望着落日残影,听到旁边的人问她:“你对萧潇感情不一般吧。”
她笑一下,挑眉回道:“陆少爷,物理竞赛班的秦学弟,和你岂止是般配。”
双双出柜不是偶然,但某些层面上,徐思叙很欣赏陆中砥,至少他敢于向家里人坦白自己的性取向,尽管他因此被遣去部队多年,最后回到西城,还是得与自己一起演戏。
如今再想起这些事情,遥远地不像这辈子。
徐思叙始终放不下来年,便垂头碰了两下脚尖。
她斟酌片刻,和旁边人打着商量:“年前我得再回来一趟,你想个法子。”
陆中砥还未回答,空姐便走进来,姿态很是恭敬,她整个人半跪在地毯上,温声提醒徐老和陆老可以上机了。
于是一行人浩浩汤汤地往停机坪走。
徐思叙故意慢了两步,晃着手里的手机玩,在脑中思索回西城的借口。
忽然,人群嘈杂中,她恍惚听到一声“年年”。
陆中砥双手插兜,看到她这一副怔愣的样子,纨绔样子十成十——“怎么着?找小情人?”
*
来年刚回到宿舍准备收拾东西,口袋里的手机便又振了起来。
她“啧”一声,正想着今天徐思叙怎么如此不对劲,本该就此作罢的事情怎么还没完没了了,便看到来电人是爸爸。
“喂,爸爸?”
“年年呀,上次打电话听你情绪不太好,所以爸爸和妈妈来西城找你了,不过飞机迫降,我们这会儿还在邻市,大概六点钟左右到西城。”
接着是葛女士的声音:“年年宝,我们打电话就是想提醒你别吃晚餐了哦,留着肚子我们一家三口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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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是她。◎
「恍然发觉自己其实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只是那一刻我想要为她冲锋陷阵的心倏然冒梢,仿佛来这人间一趟我就是要爱她的,要义无反顾爱她的。我要让所有的遗憾都弥补,所有追问都有答案。」
36、
来川宁是那种很会做计划的人,来年从小到大每一次跟随父母出行,极少遇到突发情况,她的父亲总会把一切都计划周全,即使邂逅小差错也会及时安抚好她与母亲的情绪,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提出并实施最优秀的解决方案。
所以这次他们来西城遇上极端天气这样的事情,足以表现出两人的着急与不理智。
接听到这样一部电话,来年反而做了那个稳住局面的小大人,她嘱咐父母不要着急,又讲自己心态已经平和,现在正在收拾行李,让他们不要担心。
等到三人真正团圆时,已经是当天下午六点多钟了。
南大学城起雾,机场到市区远得离谱,来父下机后第一时间给来年打电话让她往外走,并发来了他们订的酒店信息。
地点在中心城区,大一开学时一家人曾光临的那家。
来年整理好宿舍的东西,拉着行李箱就这么短暂告别了J大。
再来就是春天了,她想,这个冬天终归是过去了。
校门口的车还算好打,只是不巧遇上晚高峰,车子在路上急走急刹,来年被晃得晕乎乎,来父专门订的西城本地菜也只吃了一点点。
这次他们来并没有旅游的打算,用葛老师的话来说:我们只是接家里小女回家,折腾一番未尝不可。
只是浪费时间与精力的一场奔波行为其实并不可取,来年本想趁此机会留他们再在西城玩几天,谁知两位觉得没什么必要,快快回家才是要紧。
所以隔天中午,一家三口就退了房间出发去机场。
来父租了车,五座的商务SUV,他坐副驾,来年陪妈妈坐在后面。
司机盖上后备箱后上车,提醒大家拉上安全带。
葛文珺戳了戳旁边的女儿,“你一直垂头拿着手机看什么呢?不是晕车么,妈妈给你带了晕车贴,你用着睡一路吧。”
来年讪讪笑一下,她手机上正是前往“云裳”的路线,蓝色的导航图旁边甚至标出了所需的时间。
她双手微微攥紧,又瞄了眼左上的时间,然后说:“爸爸妈妈,时间来得及吗?可不可以让叔叔先送我去个地方?”
*
海城温度正舒服,蓝天悠云,惠风和畅。
这座最南的小岛时时都在过夏天,四季更迭不算数,最冷的农历腊月变成谎言。
徐思叙是被门铃声惊醒的。
她从午夜便抱着手机等待,直到挨不住舟车劳顿而睡过去,都没有收到来自心上人的一句生日祝福。
七点钟她被徐荟叫醒下楼吃了趟早餐,接着就上楼继续包着被子睡觉。
这会儿听到有一下没一下的敲门声,她下床后抓着头发臭脸开门。
“怎么了?”徐思叙掀了下眼皮,扫一眼门外的人。
陆中砥闲闲倚靠在门框上,看到她面色不善后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抬起右手,晃了晃指尖挂着的塑料袋,“奶奶说你早上吃饭的时候脸色看起来不太对,怀疑是水土不服发烧,让我给你送药,没别的事儿。”
闻言,徐思叙抬手碰了一下额头,发现确实有点发热。
她接过东西,懒散地说了句“谢了”,然后顺手推了下房门。
在木板门将要碰上的前一秒,陆中砥伸出手掌猛地抵住,在面前人诧然抬眉时提问:“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海边的晚霞总是浪漫,从低层的小阳台望出去,紫色渲染一整片天空,海面波光粼粼,连沙砾都闪着金光。
徐思叙拿着两瓶低度数的气泡酒从开放式厨房过来,递了一瓶给正倚着栏杆看海的陆中砥。
他接过后看到她手里的东西,问道:“要吃头孢还喝酒啊?”
徐思叙站在他身旁斜他一眼:“没打算吃药。”
“当着人面狗咬吕洞宾啊。”陆中砥笑道。
徐思叙一如既往地呛他:“是你的好心吗?你是好心吗?说吧,有什么事儿?”
海风徐徐吹过来,他们相隔几寸拎着酒瓶的样子,好像让光阴回溯到过往十年,闪回至他们一起喝酒谈天的自习晚间。
那时候青春年少,不会想到世俗烧人,让晚霞都变忧愁。
陆中砥好似和她想的一样,竟也沉默了好半会儿。
他这些年去部队,自以为柔情都被铁血都消磨得差不多了,也很少再想起秦方淮。只是方才一人在躺椅上消遣,大老远地便望见那个人,心跳都乱了几分,青涩地不成样子,刚好徐老太太找,他便赶紧离开了。
“刚才在沙滩上望见一个身影,不出意外是秦,他身边跟着助理和摄影师,应该是来拍写真的。”
秦方淮在两人间的代号只是他的姓。
徐思叙仰头喝下一口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那群人还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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