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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巧?我怎么不信呢?”她问。
“就这么巧,”陆中砥低头,轻轻笑了一下,“其实我们已经好久不见了,分手时彼此都决然,后来他浪费那样好的数学天赋进娱乐圈,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压根没给我弥补和留后路的机会。”
徐思叙难得好奇,接着问:“你们分手到底是因为你要进部队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按理说他俩从不过问对方的感情生活,这样的问题其实有点冒昧。
只是今天陆中砥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也收起了自己身上的那几分不正经,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说:“其实很难讲,往事太漫长,说起来只会徒增后悔,但唯一确定的是,我后来也没有再喜欢上别人。”
远处的拍摄团队好像是觉得这边这栋小楼很漂亮,于是扫着底片的摄影师频频往这边望,多了几次后派了人过来。
穿防晒衣戴渔夫帽的小女生踩着软沙往他们的方向走,但这个园区,在楼下就有人拦住她。
后来也没有再喜欢上别人。
徐思叙无端端想起来年,这样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刻,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想用他人的经历续写预设自己的爱情。
“那会继续爱吗?会刻骨铭心吗?会向家里人妥协吗?”问到这里她或许也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咄咄逼人,便轻轻收了一口气,“我们分明都知道这件事情都多难。”
难到徐荟搭上性命,最后的结局也只是不了了之。
房间内的呼叫机响了,应该是楼下的工作人员打电话来问户主了。
陆中砥不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明白这是徐思叙对自己命运的叩问。
两人默契地沉默,在呼叫机第二遍响起时,陆中砥动了。
他踱着步子摁了接听,在楼下人讲完诉求后回应道:“可以,不过得让他们把握时间,最好在天黑之前离开。”
“好的,谢谢您。”
陆中砥不咸不淡地哼一声。
徐思叙回身,背靠在栏杆上,“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时间和前男友重逢?陆少爷你让我们的戏还怎么往下演?”
远处向着光的人嘴角浮起一点点笑,他又散出浑身的怠意,走去冰箱抽出两杯新酒,颇有与她长谈到楼下人拍摄结束的意思。
“我这都向世俗叫板了,徐总您就让让我吧。”
徐思叙被他乐的笑一声,走进来将阳台的门掩上一半,又把窗帘摁上一点,使得两人的影子不会泄露。
陆中砥靠在沙发上,想听点别人的故事来偏移自己的注意力,并借以掩盖心里的澎湃,为新一次的见面打气,便问道:“之前听他们说你好像真跟一个大学生在一起了,自萧潇之后还没见过你对谁这么上过心,很好奇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来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思叙以前从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剖析太难,描述太难,坦陈也太难。
但如果真的要让她讲,大概是那种,要是以后天各一方,她会对别人说“偏偏是她”的那种女孩。
天边收起残色,海鸥回到大海深处,沙滩上渐次亮起萤黄光,隐隐有吉他声。
楼下吵吵嚷嚷,摄影师指示姿势的指挥声也有一点传进来。
陆中砥见她久久不回答,便自发地转移话题用以盖住很多乱糟糟的声响,他问了一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熬吗?”
徐思叙喉间滑下一口酒,可能是有点昏沉的缘故,她的回答有点偏题:“我其实才是那个最怯懦的人,但今天,忽然就只想为她做一些“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事。”
【📢作者有话说】
“一千种恋爱/一些需要情泪灌溉
枯毁的温柔/在最后会长回来”
——《葡萄成熟时》陈奕迅
写这章的时候总会想到这几句歌词。
37 ☪ 37
◎与她相爱的最后一个春天。◎
「我便将其当作蝉死前的最后一声嘹亮号叫,忽视心头黯然与沮丧,把最底处的恐慌与不安压下,牢牢握住好念头,用生命中与她相爱的最后一个春天蹚过泥淖浅滩。」
37、
苏城湿冷,家里没有暖气,起装饰作用的壁炉映着火光,来年抱着毛毯坐在沙发上看书。
放假前褚教授曾与她约谈过一次,严格讲那是一场临别前的聚餐,包间里坐着的还有褚华茹手底下带着的几名博士和硕士,来年作为其中最小的,全程没怎么发言。
他们吃的是泰国菜,冬阴功汤闻着有点臭臭的,不太合她的口味,但甜品倒还不错。
气氛相对平和,大家端着知识分子的架子,处处都有礼节。
结束后褚华茹签单,将来年载回宿舍。
在车上的时候褚教授问她此后有什么打算,刚才在应酬场上有没有学习到一些什么。
来年属于那种在人情处理上没开太大窍的女孩,但面对这样一位如师似母的长辈,她答得真诚:“不出意外今年暑假会陆续申请夏令营,要是结果不如意会等待九推,要是真走投无路了,考公考编也不失为一条路子。”
代驾在前面,褚华茹捏着手包转头温和地看她,眸子像一座平静的湖:“倒也不用太担心,你的成绩肯定是可以拿到保研名额的,最次也是咱们学校了。”
来年很浅地点了下头,说但愿吧。
车子畅通无阻地驶进校园,褚华茹扶了下眼镜,接着问她:“想好去哪里深造了吗?有没有意向学校?”
来年心有点虚:“还没想好,决定权也不在我手中,主要得看有没有国内的学校愿意要我。”
她的履历是不错,但在结果没出来之前,对谁讲都得留三分,毕竟事以泄败这个道理,她早早就学会了。
“你在我面前就说实话吧,老师也不会把学生的去向告诉别人,这是你的隐私。”
于是先前与任瑜、与父母浅聊过的事情又被搬上台面,他们都盼望自己回家那边。
此时又谈,来年偏头望向窗外。
校内限速二十五,车子开得极慢,掠过学院楼又经过学生活动中心,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甚至处处都有她与徐思叙共享的记忆。
早只是遗憾,就不必纠缠——“无论如何,是不会再在J大读了。”
褚华茹了然点头,对她的选择不予置评,但来年却从中读出了一点“应当如此”的意味。
“你前半年再着手写一篇论文吧,这次投个大社,我指导你,争取让你的担忧少一些,再少一些。”
看书看走神想起这段,来年手里这本就是褚教授推荐她读的,她还嘱咐她这个寒假就把题目开好,不要过多蹉跎。
前两天来主任也放假了,此时门锁轻响,他与葛文珺拉门进来,看到女儿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问了一句:“年年身体好点没,还拉肚子不?”
来年回神,答了声“好多了”。她把书倒扣在手边放着茶具的小几上,取下身上的毛毯,过来帮他们把牛奶拎进厨房。
今天下午要去姥姥姥爷家吃年夜饭,这会儿时间差不多了,两位催来年回房间换衣服。
他们出发早,所以即使车塞也没有迟到。
老人家从老宅搬出来后便住惯了老城区的低层,下车后要走过长长一段阶梯才可以到楼门前。
来年为喜庆,内搭穿了件软糯的红毛衣,衬得气色还不错。
葛文珺没忍住捏了下她的小脸,吓唬她说:“你最好这一整个寒假都健健康康,不然爸爸妈妈又带你抓中药吃。”
来年认认真真攀台阶,手捏着挎包的带子,说好啦,我会好好爱护自己身体的。
姥姥姥爷早就趴在窗台张望,掐着点开门,喜气洋洋地迎他们进门,抓着来年的手问候。
小姑娘脸皮薄,寒暄了几分钟后就把场子交给妈妈,自己随着爸爸去厨房打下手。
来家葛家人丁单薄,来川宁和葛文珺都是独生子女,来年上高中时又接连送走了爷爷奶奶,如今只剩五口人,也要把年夜饭张罗温馨盛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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