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世凉听了,微微一愣,他微微张了张口,像说什么,却是话到了嘴边,陡然狂笑起来,低哑而凄厉的声音,笑得撕心裂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着,晏世凉神色一凛,一把扯过歪倒在床头的唐道晴的衣领,像擒着自己猎来的鹤般,强硬地拽着人脖颈,将人拖到自己身前。他冰冷的扼着人纤长而线条优美的脖颈,狠狠地逼视着他。
“我为什么不死?唐道晴,你怎么会用这话来问我?呵......你说得对,在我知道我哥死的时候,我其实就不想活了。那天我枪都举到头上了,就差扣下扳机。”
晏世凉还是那样,冷艳而漂亮的一张脸,眼色冰冷而疯狂的,可又隐隐的,有着些无措和焦躁。像一轮动荡不安的,被搅弄得破碎的,阴冷的池水中的冷灰色的月影。
晏世凉用自己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唐道晴的太阳穴,他手太冷了,指尖贴到皮肤上,就像真有一把寒刀抵着人额角:“但我一想到你还活着,我就把枪放下了。你还活着,活得风生水起,我又怎么会让自己像条落魄的狗一样死?”
“唐道晴,有时候,我简直觉得我是因为你,我才强撑着活到今天的。我有了今天的一切,地位、财富、名利.......成了首屈一指的人物,谁都要看我的脸色过活.......我坐拥你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晏世凉冰冷的手指顺着人额角滑下,顺着人眼角,一路描摹到人形状优美的锁骨。他眯着眼,眼色晦暗不明,他笑道:“但我觉得这些东西都靠不住,不过海市蜃楼罢了,曾经的晏家有过,你有过,现在,我也有过......但没有一个是长久的。它们甚至无法取悦我半分。”
“我只有看见你受制于我,或屈辱或痛苦,或淫荡或下贱的表情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的。你知道吗?我曾经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是一匹伤痕累累的,在雪原里濒死的狼王,我断了脊骨,但我却紧紧地用獠牙衔着一匹垂死的雄鹿,艰难地在雪地里拖行,冰天雪地里,路上全是我们的血迹,太疼了,伤口结痂了又撕裂,血还未淌出来就已经冷了。我捱不住极寒,又后有追兵,我将死,但我却不愿放开那匹雄鹿,因为,这匹雄鹿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战利品。那是我最大的欲望与偏执。我就是死,也要携上这头雄鹿与我共葬。”
晏世凉的语气越说越寒凉。他那冷灰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一点飘忽的明光。是床头的电灯的亮光,明亮的白色,可落进他阴寒的眼睛里,只觉那是一团幽幽跳动的鬼火,静静地烧在墓间。
“唐道晴,那匹雄鹿就是你。”晏世凉的手指点在人心口。
“做了这个梦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我18岁去猎狼的时候,我会从那匹濒死的孤狼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原来,那是一种预兆。”
“你疯了?”唐道晴听着晏世凉这近乎癫狂的剖白,鄙夷而轻慢地打落了晏世凉抚在自己心口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哈!”晏世凉大笑起来,“我疯没疯,你难道第一天知道?”
“别怪我不放过你。”晏世凉挨近了人,在唐道晴耳边近乎癫狂的笑着,连带着那沙哑的嗓音都是颤抖的,他声音很低很低,颤颤着,就像将息未息的烛火:“是你一直也没放过我。你说得对,唐道晴,你是我所有恐惧与偏执的来源。”
“随你怎么说,晏世凉。”唐道晴神色如常,只有些不易察觉的焦躁,他避开了在自己耳边哑笑的晏世凉道:“我不会后悔我做过的任何一件事。”
“包括怀了我的种吗?”晏世凉冷笑着,手掌就像一条钻入人衣衫内的细蛇,再次暧昧地抚上人微微鼓胀的小腹。
“真蠢。”唐道晴冷嘲道,“无论你把我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过白费力气。你想要什么我太明白了,我不会让你如愿。”
是啊,他太明白了,要折磨这个偏执的男人,无非就是不让他得偿所愿。
只要自己不悔,那么,他就永远不甘。
“话别急着说得这样满,我们来日方长。”晏世凉冷笑道:“总会有你跪在地上哭着认错的一天。”
唐道晴听了刚想回敬晏世凉几句,却忽然听见公馆外面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低沉的兽鸣和高昂的犬吠,这声音听着骇人,时高时低,恶狠狠地威胁着,连带着晏世凉养的那只沉默的猫儿也受了惊吓,突兀地,在阁楼里发出了尖锐的叫喊。
怎么回事?忽然的,一众的兽都惊醒了?
“嗳?”晏世凉疑虑地望了望窗外,警惕的眯了眯眼道:“有生客来了?把我的兽都惊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晏公馆虽在市内,但却位置偏颇,再加上晏世凉又总在后院里养些精贵而在夜里不喜强光的野兽,晏世凉早把公馆周围的路灯全都打碎了。一入夜,晏公馆周遭便昏黑异常,只有兽的眼睛在夜里闪着如鬼火般或青绿或金黄的凛冽而骇人的光。
常人在夜里提到晏公馆,都是绕路走的。眼下,怎么会有人主动拜访?
太奇怪了,是谁呢?这么有胆,深更半夜,孤身一人闯入着阴气森森的地方。
晏世凉正是思索,便听见房间外一阵急切地敲门声。
“少爷。您在里面吧?”
是杜凛的声音,他跟了晏世凉这么多年,知道一到晏世明的忌日这天,晏世凉就心神不宁的跟个疯子似的。于是,他今夜便留宿在了晏公馆,生怕有什么变故。
“出什么事了?倒把我的小东西们都吵醒了。”晏世凉一面将地上的大衣拾起来穿上,一面问道。
“有人要见您。”杜凛的声音有些犹豫。
“大半夜的我不见客,让他滚。”
“他说,要是见不到您,他就死在晏公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让他死吧。”晏世凉皱了皱眉,有些玩笑地说道:“他要真死了,回头记得叫小杉把地板上的血洗干净。”
晏世凉说着,却又有些疑虑。他微微眯着眼,回忆着,想自己最近除了依照贺先生的吩咐,整治了一家姓朱的,把人逼出了上海,去了河北之外,他近日里并未和谁接下仇怨,是谁偏要这时候见他?
是寻仇?还是有求于他?
他不知道,只觉得这人可笑。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道上的刁枭厉害胚子,不然,怎么会说出“不见他我就死在这里”,这样愚蠢而幼稚的话来。
想着,竟是生出几分好奇来。
“杜凛,是谁要见我?”
“唐道宁。”杜凛踌躇了一会说道。
唐道宁?
怎么会是唐道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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