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入教做什么?”白松延使尽仅剩的力气,死死抓住令牌不放。那道士缓缓扯开鬓角敷贴的膜片,一张人皮面具从他脸上浮脱下来。“啊!竟然是你!”白松延惊呼一声。
“呵呵,若不是我,也不会投你所好,引君入瓮! 白兄,你一路走好!很快你的那些弟兄们都会来陪你!哈哈,哈哈哈!”那假道士一把抛开手中的拂尘,从腰间抽出一枚小镖,朝那老头背上一抛。波的一个,那老头哼了几声,缓缓松开了手。假道士从他二弟手中接过令牌,在掌中掂了两下,那令牌是一块古玉制成,触手润泽细密、璞白中透着几丝盈翠。其上有祥云纹,阴刻“承天”二字。
“看来这药力还不够。大哥,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处理干净。我此刻便换上他的衣服,带着令牌去把上山的路都打点清净。你去山下通知那只隼,让他带齐人马上山。记住,离日落只有不到两个时辰。”
两人欲将白松延的衣服鞋袜脱下换上,正将他从石桌上翻过身来,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他伸手一把提起架在桌上的玄铁长剑,朝空中奋力一劈。假道士下意识地朝后一退,而另一人往边上一闪,可还是来不及避让,那锋利的剑尖在他左脸上划入一道。他惊呼,若是再慢半分,就是被劈掉半个脑袋。
白松延的剑哐当一下又掉在了地上,假道士反应过来,一把夺过地上的长剑,翻手朝他胸前狠狠一刺,须臾,见老者口吐鲜血,闭眼不动,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二弟哼着捂住脸上的伤,朝山下踉跄奔去,鲜血从指缝中滴滴答答渗出,散落一路。
***
傍晚时分,林寒初牵马站在紫盖山头。太阳渐渐向西斜下,映出天边一整片烧得通红的云霞,把山坡之下的半个襄州城都笼罩在一片橙红的古怪色调之中,远处的檀溪湖倒映出耀眼的夕辉,宛如一面赤红色的明镜,时媚时晦。这样的红云在四月里还真是少见。林寒初又虚费了小半个时辰,悠悠仰望已经不太刺眼的夕辉,看来今日她等的人是不会来了。
自从记事起,他们几乎每天都相约在黄昏依稀时的山头,这是从小一起约定俗成的习惯。偌大的承天教,每日在教内行走的都是些面目严肃的叔伯。她尊为教主之女,恭维巴结她的人不少,可林寒初却并未养成娇生惯养,颐指气使的刁蛮脾气,反倒有几分内敛害羞的个性。不知道的人会觉得她爱摆大小姐架子,父亲林擎自然宠她若珍宝,而教中与她年纪相仿,时长关照又与她知心的,除了师兄寥寥无几。
明日又将是一个晴天,她侧目对着残阳沐群山的夕色望了最后一眼,随即翻身跨上她的越影马,一把勒回缰绳,朝山下驰去。幸许师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她心中独自嘀咕。随即眼前又忆起昨天两人分别时,他特地浮笑朝她说的:“师妹,明天我会给你一个惊喜。”当问起到底是什么时,师兄又闭口不提了,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面露得意。
沿着小路在一片彤光霞染之中疾驰,转眼便回到承天教总教。林寒初绕开了大门,却一路往北面走,来到一片矮树林后,那里有扇不起眼的边门。这扇漆门乌黑老旧,如果是在夜里几乎很难辨认出它的存在,唯有门上那只黄铜铸的狮头,虽然已经过了二十个年头,依旧锃亮。这个黄铜门扣她再熟悉不过,每次晚归偷偷溜回去,都要用极轻的手法拉动门扣,不让看门的陈伯抓住。可是好多次,陈伯总是笑嘻嘻地站在门后,等她进门转身后,才说一声:小姐又回来晚啦。经年累月,这也成了她和陈伯之间的约定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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