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即便嫁妆富足,可商户出身并未瞒人。因此即便知晓她曾养育在尚书府,张老安人也没有想到“童养媳”身上去,反而因沈沧、徐氏多年不育,想到妾室身上去。
就算因为这个,张老安人心中对于孙氏始终膈应。即便新婚次日,知晓孙氏是处子之身,也始终有些怀疑,担心孙氏使了什么手段隐瞒,这也是婆媳多年不合的原因之一。
沈渊本是听到张老安人话中嘲讽孙氏又贬低沈瑞,才不忿反口相讥,没想到引来张老安人这番话。
原来别人是这样看待孙氏的?养育在二房没有给孙氏增添分量,反而因此让她被质疑?
老天爷在头顶上看着,沈渊的心下一紧。
沈鸿已故,沈源卧病,同庚的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独子夭折,嗣子病故,老天爷的惩罚已经受了,沈源并不畏惧老天爷,却是不敢到地下见先人。将自己视若亲生骨肉的孙家伯父,临死也没有原谅自己的老父亲,过去了几十年,沈渊依旧无颜以对。
眼见着沈渊不说话,张老安人只当抓住了二房痛脚,面上讥讽之色越浓。
沈瑞冷笑道:“老安人是这样看儿媳的?还是我记错了,我生母不是宗房太爷做媒、四房主动求娶,而是二房硬赖给四房的?”
即便当年孙氏远嫁确实有内情,沈瑞也无意说破。孙氏孤身一人,在松江经营小三十年,剩下的只有一个名声,自然不容他人玷污。虽说他过来时,孙氏已故,没有母子之情,却是因占了这身体的缘故,不能坐视别人的质疑。
尚书府的养女,能抬高孙氏身份;尚书府的外嫁妾室,则是要被人质疑孙氏的贞洁清白。
沈瑾与沈全都是满身心眼子的机灵人,即便听着张老安人的话有些不妥,可也忍不住好奇起来。正如张老安人所说,孙氏虽是商贾女出身,可有万贯家财傍身,又有尚书府做靠山,京城高门大户嫁不得,一般人家也是可以挑着嫁。千里迢迢嫁到松江,随后又与尚书府断了往来,不似亲近,反倒更像是有怨一般。两人倒是没有怀疑孙氏会是什么妾室候选,而是担心长一辈有什么不了解的恩怨,牵扯到沈瑞身上。说到底,是关心则乱。
张老安人将沈渊说闭嘴,本在得意,听到沈瑞插嘴,自然也没好话:“谁不晓得族长太爷生前最是巴结二房,得了二房吩咐,帮二房安置个人又有什么?当时族里没有说亲的不是一个两个,作甚没有说给旁人?当时沈海虽成亲,沈江正在择亲,正要是门正经亲事,能选到四房?说到底,不过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罢了。我也是瞎了眼,竟糊涂了这么些年。”说到这里,想起那些被儿媳妇压制的岁月,不免觉得心酸抑郁,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个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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