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郡王此言一出,正在与异党争论不休的关陇诸臣,顿时乱了方寸,长孙无忌更是脸色铁青,眉头皱的近乎挤出水来。
李孝恭虽然不涉朝政,但说到底也是当朝为数不多的宗亲王爵,他的脸面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李世民的天威,堂兄弟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得知李孝恭也曾步行走过长孙府前的百尺禁地,那些与长孙无忌不合的朝臣更加没了顾忌,一个个全力使出舌辩才能,霎时间仿佛跟张仪、苏秦附体了似得。
“想河间郡王乃是当朝宗亲,怎能步行走过那荒唐的百尺禁地?”
“是啊,长孙丞相虽然贵为国公,但遵循周朝礼法,王公侯伯子男,王爵却是凌驾在这国公之上啊!”
“哼!想高祖爷早已三令五申,不许朝臣用那暴隋的陋规,怎地还有人视圣旨而不见?真真可恶!”
对长孙无忌口诛笔伐的几位文官,大多都是寒门出身,相比以房玄龄、杜如晦为首的士族大臣,对门阀官员的痛恨更甚三分,本就势成水火的两股势力,此事更是因为房遗爱的出头言论,加之李孝恭的火上浇油,上升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
长孙无忌眼见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老谋深算的他哪里肯束手就毙,朗声将重臣的声调压下后,快速说道:“启禀万岁,臣府前的太湖石乃是小儿无聊所立,想润儿少年轻浮不尊礼法,老臣回得家去定会严加管教。”
见长孙无忌一推二六五,将私设禁地的事情全部推在长孙润头上,发泄过怒火的重臣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已经达到打压“关陇门阀”目的的他们,索性停口不言,准备看看李世民会如何处置。
李世民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扫视李孝恭,心中颇为疑惑,“孝恭素来不问朝事,怎么今天会突然出手帮助房俊?难道他与房俊有什么瓜葛?”
疑惑转瞬即逝,联想到李孝恭与自己同姓同宗的渊源,李世民恍然大悟,“孝恭明为帮助房俊,实则是在暗中助寡人打压关陇门阀,哎...当年玄武门之变,他虽然袖手旁观,但也没有向建成泄露机密,想来这血缘至亲一衣带水,日后还是要多多与他商量朝事。”
看破李孝恭的意图后,李世民微微一笑,接着沉着脸道:“长孙润的主意?寡人没记错的话,他今年才十七岁吧?”
“万岁所言不差。”见李世民搬出长孙润年幼的情由,长孙无忌还以为唐太宗有意放水,连忙点头道。
李世民眸子转了两转,话锋陡然转变,“虽然年幼,但高祖的圣旨却早已公告天下,既是如此...随便打他几十板子以儆效尤也就是了。”
此言一出,长孙无忌欲哭无泪,正要请求,中气不足的语调却被一阵山呼声盖了过去。
“万岁圣明!”
房玄龄、杜如晦含笑不语,马周、魏征面带得意,以他们四人为首的“士族”群臣、“寒门”诸臣早就看不惯长孙无忌以及“关陇群臣”的跋扈行径,此刻有了房遗爱、李孝恭出头,再加上李世民意图明了,两拨势力不约而同的拧成一股绳,开始施行起了对“关陇门阀”的打击。
眼见制约“关陇门阀”的大事初见成效,李世民神清气朗,看向与长孙无忌并肩站立的房俊,眸中更是多出了几分赞许之色。
“房俊,虽然长孙润在府门私设禁地,你也不该剑劈丞相府牌匾啊!”
李世民此言一出,群臣的心都跟着紧跳了几下,一帮文臣看向长孙无忌,多数都是幸灾乐祸的模样,而秦琼一干武将想来不参与朝政,倒乐得站在一旁作壁上观。
“坏了!万岁此刻责斥房俊,摆明了是要将我推到风口浪尖!房俊这小畜生寸舌如刀,待会指不定怎么编排我!”权倾朝野的长孙无忌,眼下好似吃了黄连,任由肚子里生了许多肮脏气,却不敢在朝会上表露出来。
房遗爱全程观看“寒门”“士族”对长孙无忌的打压,又见李世民责罚长孙润,心中早已明白了唐太宗的心思,举着笏板开口道:“启禀万岁,若单单一件私设禁地,微臣万不敢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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