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房遗直狠狠瞪了房遗爱一眼,开始起了一番极为冗长的提点分析。
“关陇门阀自北周开始,人才便层出不穷,隋文帝杨坚、我朝武德皇帝、当今圣上,哪一个不是关陇门阀所出?虽然万岁登基有意与关陇门阀明确立场,可这近百年来的一衣带水,岂是一时片刻可以划分干净的?”
“这次万岁派你去河南道名为赈灾,实际上是想让你暗中对付长孙安业,对吧?想长孙安业也算是关陇门阀的代表,更何况河南道辖下州县俱都是关陇一党的门生故旧,这棵参天大树,你打算如何剪去其枝丫?”
见房遗直从根源说起关陇一党的问题,房遗爱陷入了短暂的深思,仔细思忖其中能够涉及到的问题,最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由小及大?温水煮青蛙?”
“温水煮青蛙是什么意思?”
房遗直微微皱眉,继续道:“去到河南道担任县令,虽然官阶不大,但以你的身份必定会受到关陇一党、山东士族、寒门官员的重视,虽然朝中士族、寒门有意支持你,但这只不过是为了对抗关陇一党而已,他们这些老泥鳅一个个油滑得很,哪里肯为了你这鱼饵,而轻易出手?不钓到大鱼上钩,马周、魏征不过只是在朝堂中声援而已,出手相帮?不亚于痴人说梦!”
“到了梅坞县,你若出手早了,很可能会病死或者像前两任县令一样落水而亡。”
“若是出手晚了,等到关陇一党有了防备,任你拳头多硬,却也无法打开那铁板一块。”
“若是出手轻了,非但达不到万岁要制约关陇一党的目的,恐怕这朝中明争暗斗的野火也要烧到咱们房家头上。”
见房遗直分析的有条不紊,房遗爱登时对大哥有了全新的认识,支吾片刻后,伸着脖子小声道:“那就下死手啊,打虎要打死嘛!”
“这么说,你是打算杀了长孙安业?别忘了长孙无忌还在长安,关陇一党之所以被万岁忌惮,正是因为它遍布大唐枢纽,所为全一发而动全身,长孙安业一死,关陇一党势必同仇敌忾,到时咱们房家能不能经受得住整个关陇豪门的怒火?”
房遗爱缄默摇头,一时被大哥一针见血的话说的心绪杂乱,之前他自认为“万全”的法子,瞬间变成了一盆隔夜的粥——馊了。
“关陇一党之所以团结,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利益,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若是利益陡然增大,就是亲手足又当如何?看没看见前朝的杨勇与杨广?乃至于本朝的隐太子与齐王元吉?”
“大哥所说之人,乃是为了皇位才反目成仇的,关陇一党纵然狼子野心,也不敢去造反吧?”
“说你笨,真没错!豪门在乎的无外乎利益、权势,你就不会从这两点动点心思?”房遗直有些气恼的道。
房遗爱心间一怔,拱手说:“还请大哥指教。”
“长孙无忌虽然是关陇一党的首领,但关陇之地何其广阔,关陇一党也并非他长孙家独有的。其中大大小小的豪门哪一个不是人精?他们肯一直甘于人下?百年下来内部肯定积攒下了诸多矛盾,只要将这些矛盾善加扩大,关陇一党能否内斗倒也是个未知数。”
房遗直虽然说得有理有据,但却愁坏了身为七品县令的房遗爱,“大哥,我不过是个七品县令,如何从利益跟权势上着手?就算将整个梅坞县的钱粮全都搬出来,在人家关陇豪门眼里,怕也是不够看的吧?”
听到房遗爱这番话,房遗直这才露出了些许笑意,点头道:“既然不能打动他们,用把柄震慑他们行不行得通?前两任县令如何死的?诺大的河南道上上下下统一口径,其中没有什么猫腻?”
“梅坞县前两任县令?他们的死小弟觉得很是蹊跷,纵然他们出身士族、寒门,不听驱使找个由头罢去官职也就是了,长孙安业到也没必要冒着风险杀死朝廷命官。”房遗爱眉头近乎皱出水来,一边思忖一边谨慎的言道。
“不错,只要你能找出两任县令的真实死因,他们身后的士族、寒门一定会借机打压关陇一党。反过来,若你真能找到端倪把柄,关陇一党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到时对你出手,狐狸尾巴想不露出来却也是难了!”
“到时你只需要找出前两任县令的死因,稍稍恫吓,关陇一党的老泥鳅肯定会送上门来,到时即称了万岁的心意,又没在明面上对长孙业安下死手,还能获得寒门、士族的支持,而且只要此事作成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说着,房遗直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谲,起身走到房遗爱身后,手拍二弟肩膀,小声道:“如此一石四鸟的事情,状元公不会看不透其中的利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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