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八皇妃眉心紧蹙,“小九到底怎么了?”
清泉稳了稳心神,“没什么大碍,就是困了,多谢八皇妃关怀,奴才这就带着九皇子去厢房歇息。”
音落,也不管八皇妃如何心思,清泉抱着岁寒大步流星的离开。
大皇府的厢房早就备下,清泉将岁寒放在床榻上,连唤数声都没见着他回应,心里更是慌乱得不行,“主子?主子醒醒!”
凉水泼在脸上也没反应?!
“糟了,得去七皇府!”清泉想着,恐怕只有裴大夫能救主子了。
然则,还不待他将岁寒抱起,外头便响起了尊呼,“大皇子!”
清泉重新将岁寒放平,掖好被子,冲着疾步进门的格里行礼,“大皇子!”
“在外头便听人说,小九病了,怎么回事?”格里疾步行至床前,满脸的焦灼之态,坐下便伸手去探岁寒的额头,厉声疾喝,“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巫医!”
“是!”
侍卫跑出去。
清泉紧了紧手中剑,急急地问,“九皇子的情况似乎不太对,不知大皇子可否把他送去七皇府?”
“在我大皇府里出了事,却要送去七皇府,你让外头的人怎么看我?”格里低喝,“说清楚,怎么回事?”
清泉心里着急,却还是一五一十的将事发过程说了一遍。
包括,中途遇见八皇妃的事情。
“八皇妃?”格里眉心微蹙,“来人,去把七皇府的那位大夫也请来!”
裴春秋的厉害,格里算是领教过,那老头子是大周太后派来的特使,若是有那老头在场……
清泉愣怔,这又是哪一出?
不过,这么一来,七皇妃应该就知道,主子出事了,思及此处,清泉稍稍松了一口气,有七皇妃在,主子必定无恙。
七皇府。
管家进来行礼,把大皇府的诉求详说了一通。
“请我师伯过去?”靳月的两道娇眉都拧到了一处,面色旋即黑沉下来,“岁寒出事了!霜枝,你心细,陪着师伯过去!”
霜枝颔首,“少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找裴大夫!”
裴春秋被烟熏火燎的,足足躺了两日才算缓过劲,之后忙着处理罗刹的身后事,乍听得霜枝来找他,心头那根弦当即绷紧。
“怎么?月儿不舒服?”裴春秋招呼小童拿了药箱,“莫急,我这就随你去看看!”
霜枝连连摇头,“不是少夫人不舒服,是大皇府的人请您过去,给九皇子看病!”
“什么什么?”裴春秋现在最听不得,一个是八皇子,一个是大皇子,恨不能离他们远远的。
霜枝伏在裴春秋耳畔嘀咕了一阵,“您听明白了吗?”
“格里要拿我当枪使?”裴春秋愤然。
霜枝抿唇,“我陪着你过去看看情况,万一九皇子真的有什么事儿,您可以搭把手,毕竟少夫人那么疼爱九皇子,若是……”
“别说了,走吧!”裴春秋背着药箱出门。
直到进了大皇府,见到了昏迷不醒的岁寒,裴春秋才意识到,靳月的担心不是多余,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真的对九皇子下了手。
“如何?”清泉急得团团转,一张脸青白交加。
主子若是有什么闪失,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还好,还好!”裴春秋从药箱里取出了银针和一个小瓷瓶,“是中了迷、药,分量有些沉,若是任由其睡下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苏醒。”
孩子年纪小,有些药物很是伤身。
对成年人无恙的东西,对孩子未必无恙,保不齐……会致命! 瓷瓶打开,凑在岁寒鼻尖轻轻晃过,小家伙旋即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了反应。
银针徐徐刺入,疼痛骤然袭来。
“啊!”岁寒猛地坐起身来,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半抬着手,瞧着扎在手背上的,银晃晃的银针,“好疼!好疼!”
竟然趁他睡着,用银针扎他?
太可恶了!
“清泉!”岁寒疼得满心委屈,愤怒中带了委屈,“你敢拿针扎我!”
清泉又喜又冤枉,扑通就跪在了地上,“清泉不敢!” “好了,没事了!”裴春秋将银针拔了,手脚麻利的收针回包,继而收拾好药箱,“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格里一直在边上看着,默不作声的模样也不知在想什么,眼见着裴春秋要走,当即上前一步,“裴大夫,可知小九这是……中了什么药?”
“对了,那杯茶!”清泉忙道。
格里叹口气,“亭子里早找不到那杯茶,大概是你抱着小九离开之后,就有人清理干净了。” “裴大夫!”清泉忙将湿帕子取出,“当时想着留证据,所以我将茶水倒了点在帕子上,您看这……这是否能派上用场?”
裴春秋放下药箱,接过帕子。
湿漉漉的帕子,拧出点水来,完全没有问题。
“怎么样?”格里忙问。
裴春秋看了一眼岁寒,又瞧了瞧格里,目光略显幽沉,“有……药!”
格里等的,就是这两个字,当即扯了唇角,冷笑着抬步出门。
“这是……”屋子里忽然空了下来,裴春秋有些愣怔。
霜枝眉心紧蹙,“有人要倒霉了。”
裴春秋:“??”
谁?
清泉和岁寒亦是面面相觑,这玩的是哪一出?
“你们说过,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八皇妃!”霜枝低声提醒。
岁寒当即瞪大眸子,“清泉,她碰我了吗?”
“哪敢让她碰您!”清泉急忙摇头,“七皇妃交代过,清泉都记在心里,没敢忘记。”
岁寒如释重负,“那就好。”
“唉!”霜枝叹口气,想了想便道,“九皇子,您若是没什么大碍,要么快回宫,要么去七皇府,这里大概是要开始闹腾了。”
岁寒:“……”
清泉:“……”
闹腾什么呢?
且不管闹腾什么,清泉二话不说就背起了岁寒,跟在霜枝身后,赶紧离开大皇府这个是非之地,分明是给大皇妃办丧仪,到了最后竟闹到了八皇府。
“关门关门!”霜枝忙道。
七皇府的大门砰的一声,重重合上。
“回来了?”明珠来迎,骤见众人面色不太对,心下有些着急,“怎么了?出了何事?”
霜枝连连摇头,“少夫人呢?”
“在院子里散步呢!”明知道。
霜枝抬步就走,“见着少夫人再说。”
靳月听完倒是没什么太大的神色变化,只是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手中的叶子,“八皇府……怕是也要来一场丧事了,否则平不了这一场恩怨纠纷。”
“是因为我?”岁寒站在那里,惶然盯着靳月。
靳月知道他在怕什么,“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但是岁寒,你跟那个情况不一样,她杀过你!”
“我……我……”岁寒紧攥着自己的衣袖,“月月,这算不算杀人?”
靳月扶着腰问他,“你怕死吗?”
“怕!”岁寒点头。
靳月居高临下的睨着他,“若是你死了,还有机会害怕吗?”
岁寒答不出来,答案……明明就在嘴边。
“不要妇人之仁!”靳月冷着脸,“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责任,你的八皇嫂也是如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岁寒垂眸。
“你虽然年纪小,但你终究是要长大的,皇室中就没有不沾血的人。”靳月冷声低喝,“岁寒,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所面对的是什么!”
岁寒仰头望着她,“大皇兄,利用我的事……杀八皇嫂!”
“不,格里要杀的从来不是你八皇嫂,能杀死你八皇嫂的,也不是格里!”靳月拍着他的肩膀,“但是,你八皇嫂必须死!”
来自枕边人的生杀,才是最可怕,最让人心寒的!
日落之前,七皇府的大门都没有打开。
直到岁寒回到宫里,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情,据说是格里借着岁寒之事,带着人去八皇府兴师问罪,顺便在八皇妃的房间内,搜出了一些药。
这些药,经过巫医比对认定,与岁寒所中的迷、药基本一致!
搜查、捉拿、下狱,几乎一气呵成,折子旋即递到了主君的面前,上面似乎只有八个字: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八皇妃是心虚的,做过的事情被人戳穿,争辩的底气根本不足,人在这个时候只剩下慌乱,哪里还能捋清头绪,但是……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莫桑与她恩爱至此,绝对不会置她不理。
八皇府内。
莫桑瞧一眼乳母怀中的稚子,眉心拧起,“让我抱抱!”
“八皇子,皇妃会不会有事?”乳母担虑,“孩子还小,不能离开母亲。”
嗷嗷待哺的孩子,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好奇的张望着,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身陷囹圄,更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变成……
“会没事的!”莫桑将孩子脖颈上的长命锁取下,温声吩咐乳母,“你先带孩子去睡,我进宫一趟,希望主君会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放羽纱一条生路。”
乳母点头,行礼之后便抱着孩子离开。
及至乳母走远,莫桑转身去了书房,出来的时候将长命锁递给心腹,“务必送进大牢,交到皇妃手中。”
“是!”心腹行礼。
送东西进大牢还是可行的,要救人确实很难。
莫桑站在檐下,半晌过后便进了宫,也不去往别处,就跪在宫门口,不让人向主君禀报,仿佛是纯粹的自我惩罚。
宫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皆敬重莫桑这位八皇子,愣是没人进宫通报。
莫桑一直跪到了天亮,宫里却突然传出了噩耗。
昨天夜里,八皇妃在牢里……畏罪自裁!
“羽纱……”莫桑身子一晃,登时晕死在地。
“八皇子?”
“八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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