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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长久之计。”窦婴叹息。
只是她也清楚,若不这么干,他们连眼前的难关都渡不过去,谈何长久?
窦婴回头去找崔筠,后者疑惑地问:“阿姊方才去哪儿了?”
“去摘野菊了。”窦婴将随手摘回来的野生菊花用瓷瓶装饰起来。
她姿容美好又仪态万千,崔筠光是看着便觉得是一种享受。
忽然,窦婴将夹在野菊中的一支茱萸别到崔筠的云鬓旁,说:“七娘的妆匣没有了珠钗玉饰,衣裳也有些旧了,这日子越过越清贫了。”
崔筠笑容一僵,不确定阿姊是意有所指还是随口一说,只道:“此行为祭拜阿耶和阿娘而来,哪有盛装打扮的道理?”
窦婴注视着她:“七娘,我们是姐妹,有什么委屈是不能跟我说的呢?”
崔筠一怔。
窦婴不提她都不曾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是越来越封闭了,明明她从前跟窦婴无话不谈,也最是亲近。
为何久别重逢后,她却如此小心翼翼遮遮掩掩?
因为她这四年来,过的一直都是寄人篱下的生活,没有了真心疼她爱护她的至亲,也没有愿意听她诉说心事的姐妹,她不能再肆意地做自己、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感觉,于是将自己给藏了起来。
此刻至亲在眼前,她多想像当初刚投奔到舅父家,她一个人躲在榻后悄悄哭泣,窦婴找到她将她抱在怀中安抚那般,再度躲在窦婴的怀中哭泣。
半晌,崔筠微微一笑,说:“阿姊,我没什么委屈。势弱者以弱示人固然能得到怜悯与同情,但也仅此而已。若自身不立则不可以立人,自怜自艾对处理事情也毫无裨益。”
窦婴发现七娘真是长大了,心性也与从前全然不同,叫人欣慰的同时,也不免有些许不再被需要的小失落。
崔筠语调轻快地说:“再说了,我这是在向阿姊看齐呢!我已经及笄,总不能还像孩童时期那般,一点小事就跟阿姊告状。”
窦婴领悟到她是在指自己当年委身于李贼一事上的乐观心态,也开怀一笑。
不过,窦婴私下还是去找了张棹歌。
张棹歌问:“要回汴州了?”
“除了道别,我就不能来找大郎了?”掀开幕篱,窦婴剜了她一眼。
张棹歌干笑:“那倒不是。只是你那么关心在乎崔七娘,我以为你跟她重逢后肯定天天腻歪在一块儿,应该是不得空去见旁的什么人的。”
“大郎怎么就是‘旁的什么人’了?”窦婴省了那些客套的话,说:“我今日来寻大郎,确有一事想托大郎帮忙。”
“你说。”
“我家七娘想伐木烧炭,虽说那林子是七娘家的,但伐木伤林,肯定会有人出来阻挠,届时还请大郎庇护一二。”
“这是小事一桩,况且她为了此事,也早就打点过了。”
窦婴微微诧异:“打点过是指……”
“她前些日子以送谢礼为幌子收买了我手底下的镇兵们,又教我贿赂上峰郑什将,为的不就是今后在鲁山县做事时能少一些阻力么?”
县上的政务归县令管,但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军镇范围内除了军事系统内的镇将、镇兵之外,还有诸多行政、后勤和关税事务,都由镇官打理。
崔筠若是伐木烧炭被阻挠,找县司还不如找附近的镇官管用。
窦婴无奈地说:“大郎多虑了,她给你们送谢礼必然是发自真心的感谢。”又说,“说起此事,我也得谢你及时搭救她。”
张棹歌打趣她:“那你也表示表示?”
窦婴眼波流转,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问:“大郎想让奴家作何表示?”
张棹歌摊开手心:“当然是给钱了。”
“可是奴家从蔡州出逃时并未携带任何金银珠宝,如今也是身无分文。除了奴家这残败之躯,只怕大郎从奴家这儿得不到任何东西了。”
张棹歌没憋住,乐出声:“瞧你这话说的,你最值钱的东西不就在你的身上吗?聪明的大脑、漂亮的脸蛋、能说会道的嘴巴、玲珑剔透的心、过人的胆识,还有一双能把毽子,呃毛球丸踢出花的脚……哪一处单独拎出来都是无价之宝,更别说这些优点都集于一身,哪里残败?”
窦婴放下手,幕篱又重新将她的脸遮掩,她问:“这么说,大郎是想要……奴家?”
第8章 签到
面对这样暧昧的、极具暗示性的话语,张棹歌拒绝得十分干脆。
“不要。”
她已经看透了窦婴的把戏:“你每次自称奴家,都是在憋什么坏主意,我可不上当。”
窦婴轻笑了一声,感慨说:“大郎越发难对付了,初识时的大郎多清澈……”
张棹歌嘴角抽搐,刚穿越的她没什么常识,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可不就是清澈中透着愚蠢么?
当初她被提拔为陈仙的宅内突将,可以自由出入陈仙宅邸,因而常遇到去找陈仙妻子的窦婴。
有一次,女眷们路过,窦婴突然在她面前停下,丹凤眼一挑,直接上手摸她的脸蛋,满眼好奇:“这位郎君生的真是风姿玉秀面色皎然呢,莫不是一位女娇娘?”
在这之前,张棹歌虽然见过窦婴,却没有任何交流与接触,冷不丁被她揩油,直接愣住了。
陈仙妻子和女眷们掩嘴笑说:“就知道你会有此疑问,只是这张大投军时验过身,确实是儿郎,叫你猜错了。”
张棹歌暗暗捂紧了自己的小马甲——从系统那儿领的时装<淮宁军戎装·男>。
时装只是视觉效果,她并没有改变容貌、声音,也没有多出什么零件变成真的男人。谁要是这会儿把手放到不该放的地方,这马甲就捂不住了。
窦婴收回了手,笑着打趣她:“若是哪天能叫奴家见识一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陈仙妻子促狭地问:“仅是见识一下?”
窦婴哼笑:“不然呢?更进一步,可就是奴家吃亏了。”
包括陈仙妻子在内的女眷们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张棹歌:“……”
可恶,这是职场性-骚扰!
打这次后,窦婴就像找到了什么乐子,没少找机会撩拨她。
一开始她还有些苦恼纠结,系统外挂太给力,万一窦婴真以为她是男的喜欢上了她,那不是造了孽?
后来知道了窦婴的经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窦婴这种有勇有谋还敢于为大义牺牲的女性,若用一般闺阁女子的标准来衡量她,那就太庸俗了。
况且窦婴当初主动接近也是怀着目的的——张棹歌的前老板“李贼”被杀后,全部地盘、人马都被陈仙接盘。
别看帮助陈仙干掉李贼的窦婴人前光鲜亮丽,实则在男人的眼里她依旧是一件可以争夺交换的商品,多少人对她虎视眈眈。
她偶尔对张棹歌做些出格之举,也仅是为了自保。
只因张棹歌是在那个环境下为数不多对她并无绮念又纯粹的人。
话虽如此,张棹歌也没有因为被愚弄利用而生气,还跟窦婴成了朋友。
——
送走窦婴,张棹歌回到营寨,底下正在歇息的镇兵朝她挤眉弄眼:“大郎会佳人恁的这么快回来?”
“会你个七孙,谁准你们偷懒的?滚去操练!没有完成训练任务的,晚上全员加操。”张棹歌骂骂咧咧。不骂不行,不摆出态度第二天全营都会传她跟窦婴有一腿。
她可是要争做08世纪旧时代新四好青年的接班人,怎么能纵容造谣这种不良风气滋长呢?!
给镇兵们下达了加操的命令后,张棹歌才想起她今天还没签到。
——不是在营寨中点卯签到,而是在“旧社会新职场人系统”简称“打工人系统”上签到。
这是她穿越后激活的金手指,每天上班打卡都可获得随机奖励。
曾经,她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这个金手指走上人生巅峰。
然而,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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