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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学的话,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吧,爱情什么的靠边站吧。
“没有。”
漆黑的小房间里,孟柏听到一声叹息,而这声音将黑夜涂上一层悲凉的颜色。
“为什么?女孩儿不是原本打算就要去的?”
“她原本也要去的,但后来她死了。”
听得孟柏有点难受,“那那个北京来的唱戏的女人呢?”
“她和一位有钱的商人结婚了。”
“那这个故事也太悲伤了。”孟柏的脚趾在被窝里搓了搓,心里不悦,又问:“女孩儿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死,这个故事悲情元素太浓,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但她就是死了。”缪白说。
“怎么死的?殉情?”
“不是,她是溺亡。”说到此,缪白轻轻拍了拍孟柏,“不是让我哄你睡觉?怎么越讲你越精神了?”
孟柏笑了一声:“是你的故事太精彩了。”
“再不睡的话,天就要亮了。”
孟柏打了个哈欠,凌晨几点了,她觉得有两三点了。
明天还得上学呢。
“好吧,我真得睡了。”孟柏又轻轻拍了拍缪白的手,“不然你也睡,这床够咱们俩躺,你就别回家了,要睡觉的,你别总当神仙。”
缪白轻轻笑了声。
她觉得有时候孟柏说出来的话会让人发笑,也不知道为什么。
年轻人的魅力吧,也许是吧,言语总是随心所欲的,活跃的,带一点小小的无厘头幽默的。
缪白还挺喜欢这样的人。
“听到没,如果你不睡觉的话,我真的会把你当神仙的。”
缪白也不反驳她:“嗯,听到了。”
孟柏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闭上眼,长长舒了口气。
“对了缪白,在睡之前,我还想说——”
“嗯?”
“下次你再给我讲女人和女人的故事的时候,结局能不能挑个好的?或者你再编一个,给女孩儿找个靠谱的爱人,怎么样?”
“编不出来。”缪白沉默两秒,“实在要听,得你自己编。”
第28章
孟柏迷迷糊糊回了几句, 很快便睡着了。
房间里安安静静,缪白躺在一侧无法入眠,只因先前那个故事乱了思绪。
记忆真是奇怪的东西,明明以为已经忘了, 真要去回忆, 又很清晰。
那个夏天, 那场名为《百花亭》的戏曲, 将整个小镇涂上了过于鲜艳的色彩。
缪白的记忆中, 女人坐在长夜之下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
她总说, 缪白啊, 你赴洋之后, 我坐轮船来看你,漂洋过海也来看你。
假的, 都是假的。
那个晚上,缪白什么都看见了。
从北京来的富商走进女人的房间, 两人你侬我侬, 男人搂着女人纤细的腰肢, 语气很不满:
“听说你和那老头子的闺女走在一起?你在上海闹的事还不够大?”
女人依偎在男人怀中,“你不在,我解解闷嘛, 她挺可爱的。”
“你和她做什么了?”
“哧, 两个女人能做什么?她单纯得很,不像你......”女人主动揽上富商的肩膀, “想不想我,想我的话, 咱们到床上说去......”
世界崩塌不过一瞬间。
那晚缪白站在门外,听着屋内的嘤嘤咽咽, 她那满腔热烈,顷刻间被泼了一盆冷水。
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所以那几个夜晚的吻算什么?
蜻蜓点水唇角触碰,在缪白最真挚最单纯的年纪,就像罂粟花,掳去了几乎所有的热情,在那个时候,缪白付了真情,也是真的愿意为她永远燃烧。
所以,当看到那一幕的时候,生气啊,当然生气。
在那个不谙世事的年纪,哪里有沉稳可言。
那晚缪白破门而入,将那份不堪狠狠击碎。
质问,质问到底是为了什么。
女人惊慌穿起衣服,对一切绝对否认,甚至说是缪白先对她不轨在先。
大概是当时年轻气盛,缪白也一定要有一个结果。
结果当然是被富商大斥一通,以道德伦理进行言语攻击。
也是傻,事已至此,缪白还期望女人替她说点什么。
最后那女人当然什么都没说。
这不算完,那天闹得挺大的,好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镇上最有名望的大家族,竟然生出这等败类之事!
老爷捧在手心里,最矜贵的大小姐,竟然和北京来的旦角儿有一腿!
第二天,老院子的围墙外站满了人,似是都来看热闹的。
自此,谣言四起。
“听说缪小姐和那旦角儿不伦不类!搞了些歪东西,那旦角的男人从很远的地方杀过来,果真,发现两个女人真做了龌龊事,所以昨天晚上才闹得如此之大!”
“真的?那缪小姐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吧?怎么第一次竟然和女人,是有多难耐,这以后可怎么嫁人......”
贞操,他们最在意的是贞操。
“我说她也太能装了,平日里看得清高,背地里和女人偷吃,你说玄不玄,那两个女人怎么吃得畅快?”
“要我说,还是缪老爷太宠这女娃了。要是我闺女,我保准让她找个好男人给嫁了,这病准能治好......”
那些毫无依据的东西,被传得越来越离谱。
高高在上的缪小姐一夜之间变成了他们眼里的赔钱货。
但缪白其实并没放在心上,甚至她想得很简单,等到夏天一过,她便出国去,屏蔽这些闲言碎语。
却没想到她那糊涂爹将这一切风言风语都听了进去。
“知道镇上的人都怎么看我们吗!!!!”
“重要吗?”
“缪家的威严要是毁在你手里头,我死不瞑目!!”
“那我提前半个月走?我走了那些人还能说什么?”
老爷气得拍桌,“你一走了之,我们不还是呆在这镇上?逃避不是办法,这事情必须在你走之前给解决了!”
她那慈祥温和的父亲,似乎也在一句又一句的碎语中迷失了自己。
最终给出了条件:在缪白出国之前,她必须结婚,必须击破这个谣言......
婚姻,呵,于缪白而言是多么荒唐的东西。
往事一幕幕落在眼前。
黑夜中,缪白眯了眯眼,往事一幕幕落在眼前,那一张又一张脸,注定了最后的悲惨结局。
不愿再往下想了,费神费脑,没有意义。
太久远了,那些指着她鼻子骂她的人,如今早已入了黄土。
大概是回忆了太久,不知不觉已是破晓。
晨光撕开黑夜的口子,透入深橘色的耀光。
逼仄的小房间里,霎时就像有火焰在燃烧。
缪白侧过去,发现孟柏还在睡,年轻的脸庞近在咫尺,近得可以看到孟柏脸上的细小绒毛,涂上一层暖光,使她看起来有种少女的娇嫩感。
好看。
缪白就像在欣赏什么精致艺术品似的,盯着孟柏看了一会儿,很快又收回了视线:“我得走了。”
她更倾向于这是一种自言自语,却没想到身旁睡着的人还能回应她。
“唔,再待会儿。”
“天亮了,我得回家。”
孟柏从被褥里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捏着缪白的手指,晃了晃,“再等一分钟。”
她看起来很困倦,完全没睡够,却还是在下一秒睁开了眼睛,扬着唇看向缪白:“这么早啊,怎么觉得一睁开眼天就快亮了。”
她是笑着说的,声线绵软,听起来很舒服。
“难道不是我们熬夜太晚?”
“唔,不想上学。”
“周五了,快放假了,还是得上的。”缪白看了窗外一眼,“我真得走了。”
“好吧。”孟柏松了手,“晚上来找你?”
“找我可以,但只能你一个人。”
孟柏愣了一下,很快又明白了意思。
缪白的意思是,周安不可以来。
不过她本身也没打算让周安知道。
她们的秘密,之前商量好的,不让任何人知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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