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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夜雨。
阿飞成绩太差,家里一直不同意他进社团,磨了好久才进了吉他社,后来盛烟说想组乐队,家里自然又不同意,阿飞还和家里干了一架,终究是扛不住。
午休时,盛烟没吃饭,带着三明治匆匆跑上顶楼。
阿飞非常愧疚,不停道歉,还她吉他时还泪眼婆娑。
“学姐加油!乐队我是参加不了了,社团活动我尽量。迎新和校庆我都会为你加油的。”阿飞依依不舍,“希望你早点找到人填我的缺。”
盛烟惆怅不已。
送走阿飞,她心烦得厉害,也懒得回班,找了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习惯抓着吉他弹了两声排遣郁闷后才慢腾腾吃起来。
天台偶有人来,盛烟藏在垒成一面墙的体操垫后面,存在感为零,没吃几口,就听到稀稀拉拉的推搡声。
她好奇在体操垫缝隙里偷窥,隐约看到有群混混正合围一个瘦瘦弱弱的女生。
“我就说海中外卖一半都是她送的,点单备注上天台绝对能见到她。”
“啧,原来疯子长这样?看着跟正常人没区别啊。”
“这是你的饭?馒头咸菜,吃得挺丰盛哈。”
在遇到夏炎之前,盛烟和传说中那些不学无术的混混差生没有任何交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鬼打墙似的,接二连三撞到这种事情。
盛烟对自己挺有自知之明,她打不过这群人,而且被欺负的人也和她没有交集,盛烟本能选择了回避。
她躲在垫子后,静观其变,盘算事态失控后报告老师已经是她“路见不平”后的极限了。
就在这个念头刚升起时,盛烟就看到那女生把盖好的饭盒砸在一个混混头上。
“砰!”
铝制饭盒,破破烂烂的,但极其坚硬。
盛烟甚至怀疑目标人物会脑袋不保。
紧接着一顿拳打脚踢,场面异常混乱,没过几分钟战场就波及到这边,一个混混被推倒摔在体操垫墙上,豆腐块似的体操垫“哗啦”一下轰然倒塌。
盛烟被吓了一跳,来不及把身边的吉他收走,只听轰隆哐当一阵乱响,吉他重重嗑在地上,被体操垫彻底埋没。
“你他妈给我等着!”
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混混仓皇逃窜,露出原包围圈里的人。她有着干净的侧脸,下颌线很好地收在领子里,她俯身把地上的盒饭捡起来,朝垫子堆这边扫了一眼,眼神阴郁而锐利。
只打量了一眼,盛烟就尴尬了。
是夏炎。
“笑话看够了吗?”夏炎捡起饭盒,声音沙哑,还透着戾气。
这还是盛烟头一回见到夏炎露出这种表情,关于“一脸血”的记忆在她脑中反复蹦跶。
她不想卷入奇怪的群体纠纷中,露出尴尬不失礼貌地微笑:“那个,我先来的,不是故意要看的。”
夏炎阴沉地盯着盛烟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盛烟只想赶紧开溜走,她急急忙忙从体操垫下刨出吉他,却发现箱体果然被嗑坏了一角。
夏炎自然也看到了,她脸色更加难看了。
沉默,令人死寂又尴尬的沉默。
“……抱歉。”
她的语速很慢,听起来比盛烟还要心疼。
她在琴行里打过工,一眼认出这琴是她负担不起的雅马哈。
夏炎大脑满负荷运转,开始盘算自己得攒多久才能赔给人家。
这把吉他虽然不贵,但也陪伴了她多年。
盛烟小声抱怨:“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夏炎没听清,面露疑惑,盛烟连忙岔开话题,“我说,你不疼吗?”
她指了指夏炎挂彩的手指和鼻梁,从口袋里摸出创可贴——练琴人多少会被琴弦割伤,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他人,随身带创可贴已成习惯,“你先处理下伤口吧。”
夏炎下意识拒绝:“不用。”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盛烟不解地把创可贴塞到夏炎手里,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有点问题?”
上次也是,好像自己伤口是件多么不值一提的小事,总是下意识拒绝别人的好意。
夏炎接过创可贴,也不用,而是像接过炸弹似的捧了一会儿,反手往兜里揣。
“谢谢。”夏炎不自在说了声,“我会赔的。”
盛烟:?
夏炎指了指吉他,微微别开视线,重复了一遍:“我会赔的。”
盛烟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在她的认知里,夏炎只会抢钱,居然会这么好心赔偿?
再说她有钱赔吗?
“我不喜欢欠人情。”夏炎说,“我认识一个乐器店的老板,他会修。”
她住的那条街附近有家二手吉他店,人流很少,老板品位不错,经常放一些小众歌单,夏炎挺喜欢去那儿帮老板搬东西。
只是老板小气得紧,愣是不愿意让她碰店里的乐器,经常嚷嚷着碰坏了让夏炎赔,她也只能趁买家光顾时过过眼瘾。
“你刚刚弹的什么曲子?”察觉到盛烟迟迟没搭腔,夏炎难得主动缓和气氛,“挺好听的。”
意识到夏炎在示好,盛烟心觉对方似乎也不像谈佳乐说的那么难打交道。
盛烟心安了一点,应了声:“随便弹弹,你要来试试吗?”
说完盛烟就后悔了。
她最近宣讲太多次,碰到点喜欢音乐的就忍不住拐进社内,如今坑人进社团已经成了她的口头禅。
夏炎更觉荒唐,本来弄坏了人吉他她就想快点走,以免被人讹上,现在对方还想让她试试——万一等会琴弦断了还碰瓷说是她弄坏的怎么办?
世风日下,人心难测,小时候夏炎就因为轻信别人的“好心”被人租房狠狠讹了一笔,从此她再也不相信天上能有掉馅饼的好事。
“我不会。”夏炎疯狂摇头。
“我保证过两天还你一个修好的。”及时止损是明智的,她伸手去拿吉他,却又在触碰之前猛地缩回手,谨慎说道,“你先检查一下哪里有问题。”
这把吉他是盛烟初中入门时买的,价格不算昂贵,但对于夏炎来说还是天价。
“要不算了吧。”盛烟本想松口,但夏炎的表情太过严肃,那句“算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毕竟人家一片好心。
再说她还抢了她一千的学费,让她出点血也算扯平了。
盛烟说服自己,试着弹了个前奏,发现音色没有变形:“应该只是外箱掉了点漆,问题不大。”
她说完,又见夏炎盯着吉他愣神,盛烟经常见到这种热忱,但夏炎掩饰得很好,视线里的好奇与打探转瞬即逝,被理智刻意压下。
“要不,试试?”
盛烟起了好奇心,她突然想起那晚对方也是坐在花坛听完后半场演奏,难道夏炎真的对玩音乐也敢兴趣?
再拒绝就不识抬举了。
面对盛烟鼓励的眼神,夏炎那声“拒绝”哽在喉咙里。
她接过吉他,小心翼翼碰了几根弦后便像碰到烫手山芋似的连忙把手缩回去。
见惯了夏炎嚣张的一面,盛烟忽而觉得夏炎这人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近,甚至还有几分可爱。
她以为夏炎是压到伤口了,又掏出几张创可贴:“都说了先让你把伤口处理一下,你这人怎么不听劝?”
夏炎这次难得没怼回去,她“嗯”了一声,乖乖把手指缠上。
指腹有浅浅按压的痕迹,她再次碰到伤口,意料之内的刺痛没有出现——疼痛被创口贴轻柔包裹。
盛烟邀请她再试试,夏炎却不肯再碰了。
她摩挲着指尖,回味刚才触碰琴弦的感觉,主动说:“把那首歌弹完吧,很好听。”
盛烟眼睛亮起来:“真的吗?这是我写的第一首歌!”
“那你很厉害。”夏炎夸得毫不走心,视线一直往吉他上飘。
盛烟只当她嘴硬,大大方方弹了一遍,没想到弹完后夏炎盯着琴弦突然说了句:“能再弹一次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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