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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烟:?

虽然不解,但有人愿意听,盛烟当然不会拒绝。

她又照夏炎的要求弹了两遍,夏炎冷不丁说:“可以了。”

盛烟:??

夏炎指了指吉他:“可以借我一下吗?”

接过吉他,夏炎学盛烟的样子有模有样摆好架势。

日光给她僵硬的姿势融了层柔光。

仅凭着记忆,夏炎便将方才听的曲调拨了出来。

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盛烟:?!!

夏炎嘴角翘起一丝得意的弧度,又很快压下。

她把手掌按在琴弦上,顿了顿,不舍地把吉他还回去,平淡的语气隐隐透着倨傲:“我就记得这么多。”

然后她的手腕被盛烟一把抓住。

正午阳光忽而被流云遮住,天色瞬间暗了下来,却让夏炎更清晰地注意到盛烟的眼睛。

她眼底有星火闪烁。

流云散开,盛烟的视线更加灼热了。

“你来吉他社吧。”盛烟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冲夏炎发出邀请,“加入我乐队,这吉他也送你了。”

这一刻,盛烟意识到夏炎是个天才。

第5章 纪念

盛烟自信夏炎不会拒绝。

她能看出夏炎眼里对吉他的渴望,也能够察觉到夏炎对音乐方面的天赋,现在白捡了一把吉他,还能直接加入吉他社,盛烟相信每个喜欢音乐的人都不会拒绝。

可没想到下一秒夏炎摇摇头:“不了。我没时间。”

这次没有故意怼人。

她说的是实话。

她光是活着就够费力气了,哪里来的时间练习?

盛烟不依不饶,她可不会放过一个天生吉他手。

最关键的是,先前还不觉得,现在仔细一看,夏炎这人天生长了张骗人的脸。

在灼灼白日下,她身形清瘦而挺拔,薄唇剑眉,锐气如烈日般燃烧刺眼。

如果背上吉他,哪怕站在台上一个音不弹,也能骗不少人入社。

她一定很适合橙红色。

想到吉他,忽而又想到夏炎对金钱异常敏感,盛烟心生一计:“可我吉他是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你准备怎么修?”

雅马哈和国外搭在一起,夏炎脑内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万”。

夏炎皱眉:“很贵吗?”

“反正把你卖了也赔不起。”盛烟说,“要么给钱,要么帮我招新演出,这事就算一笔勾销。”

夏炎没有选择。

她不情不愿抓紧吉他:“就这一次。”

盛烟翘起嘴角:“一言为定。”

“夏炎。”冷不丁的,夏炎忽然伸手。

盛烟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在做自我介绍。

仔细想想,她们居然还没正式认识。

“盛烟。盛大的盛,烟花的烟。”

她连忙伸手回握。

自我介绍是盛烟的安全区,她曾在无数个觥筹交错的酒会上礼貌微笑,自然又疏淡。

所以她有些得意忘形,顺嘴逞了句口舌之快。

“你可以叫我学姐。”

夏炎重重捏了捏她手心,捕捉到盛烟脸上一闪而过的吃痛,她冷笑回道:“做梦。”

哪怕事实如此,夏炎可没有让别人占便宜的习惯。

“没事我先走了。”夏炎把吉他拽起来,“我只有中午有时间。”

说罢起身,徜徉而去。

欠人钱的是大爷。

这种嚣张似曾相识。

盛烟被夏炎的态度气得不轻,就在这时,她突然瞥见刚刚夏炎坐的垫子下压了沓粉红钞票。

抽出来一看,是崭新的八百块钱。

是那晚不小心多取出来的生活费。

里面还夹着几张皱皱巴巴的五块十块零钱,盛烟毫不怀疑,这里就是夏炎的全部家当。

“这个人……”

盛烟的怒意奇迹消了大半,再回头看去,夏炎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真的很奇怪!

*

夏炎刚离开天台就后悔了。

那可是她两个月的生活费!

她把吉他拿到琴行,老板瞥了一眼,眼睛发亮:“雅马哈?谁的? ”

夏炎把吉他小心翼翼搁在台上,斜睨他一眼:“我的。”

“就你?老实交代,你从哪儿偷的?”

“别人送的。”

“瞎扯!ls56?谁能出手这么大方?”

“某个学姐。”

对外,夏炎从来不怕认怂,她做事讲求效率,前一秒在盛烟面前逞能,后一秒就能低头。

反正盛烟也听不到。

夏炎问:“音箱掉漆了,能补吗?”

老板把眼镜架上,眯眼检查了一番后,比了两根手指:“两百。”

夏炎毫不客气:“你怎么不去抢?”

老板说:“你这箱体都有点受损,处理起来很麻烦的。”

“没有别的方法吗?”

“自喷漆八块一罐,或者贴纸直接挡,那边一排随便挑,员工价给你打对折。”

“……”

夏炎对老板的小气心领神会。

她收好吉他,拉好背包,冲老板道别:“再见。”

老板探出头:“你不买啊?”

夏炎挥挥手。

作为实用主义者,夏炎从不过多纠结。

既然对声音无损,美观都可以靠边站。

老板冲她喊:“我这儿有半罐绿色的,你要吗?”

“……我只是穷,又不是瞎。”

木色吉他补个绿漆,除非她是红绿色盲。

她背着吉他,又折道去了趟水果批发市场,把东西都堆在自行车上,推着它慢慢悠悠去了医院。

今天是她看何闻莺的日子。

一到医院办公室,夏炎就开始分发水果。

护士长呵斥她:“说了多少次!下次不许再带这些东西来了!把钱留着,给自己买点东西吃多好。”

夏炎只把水果放在桌上:“你们随意,不想吃扔了就行。”

护士长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

过了一会儿,护士长压低声音:“你妈自从上次脑出血后状态一直不太稳定,你还是去看看吧。”

夏炎“哦”了一声,叹息:“她好顽强。”

护士长血压又上来了,卷着病历拍桌子:“你这孩子说的什么浑话?快去看你妈!”

“是——”夏炎有气无力回着话,背上吉他往外跑。

她轻车熟路跑到她妈病床前,她妈何闻莺还是老样子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她的肌肤因为长期没有照到阳光而呈现病态的苍白,四肢也因为长期没有使用而出现肌肉萎缩,纤细又枯槁。

夏炎把吉他靠在床边,取了盆子出去,准备给何闻莺清理身子。

她花了点工夫兑了点温水,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门内身后传来“嗡”的一声。

是琴弦被拨弄的声音。

夏炎大脑“轰”地一下血液上涌,她猛地冲进去,紧张地冲人呵斥:“住手!”

病房里空空荡荡,没有来往人员。

是何闻莺痉挛不小心碰到了吉他琴弦。

她的手指垂箱体磕破的那角,像是抚摸一条狰狞的伤痕。

吉他摇摇欲坠,夏炎连忙冲上前把吉他扶正,转而靠在墙边,冷脸教训:“你是不是故意的?上次吐了我一身,这次又想砸我吉他,怎么每次来你都能弄出点幺蛾子?”

听说脑出血有一部分患者会导致植物人状态是没有意识的,但也有恢复意识的可能性。

记忆中,何闻莺出事前就和她不对付。

从小夏炎就是在何闻莺对她爸的抱怨中长大。

诸如“我真是瞎了眼才嫁了你爸”“当初还以为能跟他过上好日子,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类的话夏炎没少听。

等她上了学,对她爸的抱怨声里又加了一些对她的期许和恨铁不成钢:

“好好学习,找个有钱人家嫁了。”

或是“把你那破mp3给我关了,赶紧学习去。”

为此夏炎没少和她吵架。

开始是何闻莺骂她,后来夏炎会顶嘴,两人往往变成一场争执大战,以两败受伤而告终。

成植物人后,何闻莺不能开口,似乎吵架变成了夏炎单方面攻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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