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雪能在垃圾桶里找到这包药,确实是苏晚筝没想到,她脸色露出丝意外,一时没接话。
林如雪深吸口气,唇瓣带着愤怒的颤抖,一字一顿地说:“我以为苏部长在记者面前救了我,还教我不要再去招惹记者,都是为了我好。没想到,背地里居然做出这么龌龊的事!”
她慢慢走上前,直视苏晚筝的双眼问:“你也喜欢席总,对吧?不然怎么会这么糟践我的心意。”
苏晚筝皱了下眉,这是什么逻辑?
虽然她也的确不想让其他女人招惹席江燃,一个宋琉星就够她烦神了。
林如雪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被说中心事说不出口,轻慢一笑:“好,我算是知道了,既然你我都喜欢席总,那我们公平竞争,谁也别再后面耍阴招!”
她放完这番狠话,就摔车门开走,留下苏晚筝一人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叹口气。
林小姐,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跟幼儿园小孩一样幼稚。
她不是插不上话,而是根本懒得动嘴怼她,把人骂哭了,有损凌睿的形象。
林如雪隔着车窗,看苏晚筝像个没事人一样捡起地上的袋子,然后,再次丢进垃圾桶!
她气得双眼冒火,用力跺脚:“气死我了!我之前怎么会觉得她是好人!”
开车的是林如雪的贴身助理蛋蛋,与她关系近,消息也灵通:“如雪,你还是太天真了。不知道吧,先前江总的妹妹江桃,都被苏晚筝给整惨了,扔进海城去,再也没见到人过。你哪是她的对手。”
林如雪听得一愣一愣,随后不甘心地攥拳:“难道凌睿就她一人独大了吗?谁都管不了她吗?”
“现在江总可重用她了。我听说,马上跟cm公司合作的大项目又要交给她。”
蛋蛋想了下,眉梢微挑,故意挑拨道,“那可是个大案子,事关凌睿影视分部未来的发展,江总很重视。”
“cm公司?”林如雪成功中套,漂亮的眉梢挑了挑,“那你去帮我查查什么来头。”
苏晚筝刚走出公司楼下,准备拦车回家时,对街的树下停着辆熟悉的宾利。
她眼睛转了转,心想该不会席江燃来接她了吧,这样想着,脚步也加快了些。
不过走到车前才发现,只有时博在。
时博瞧她恢复平淡的脸,心中明镜似的参透,笑笑说:“让太太失望了。席总也想来接你的,不过他的状况不允许。”
苏晚筝皱着鼻子哼了声:“时叔叔你也取笑我,才没有失望呢。”
四周除了时博的车,再没有其他保镖。
并非席江燃不舍得给她分派保镖,而是时博一人保护她已足够。
别看时博长得文弱白净,戴上眼镜、摘下眼镜完全是两幅面孔。
在席家时,苏晚筝有一天清晨起来,见到席江燃跟时博在花园里交手。
时博出拳阵阵有劲,掌风刮过都能带起席江燃的衬衣领口。
苏晚筝瞧见好几次,拳头脚尖都险险蹭过席江燃的脸,心吊到了嗓子眼。
那时她真以为俩人为了什么事在干架,尖叫着大喊不要打了,跑过去站在两人之间,把两人劈头盖脸教训一顿。
后来她才知晓,两人习惯每个月这样晨练五六回。
也是自那之后,她才明白时博为何能当选席江燃身边的人。
他的才华聪慧与武斗实力,都是苏晚筝见过最出众的。
时博隔着车窗望她一眼,将旁边的小袋子递给她:“太太饿了吗?席总让我在街边买的草莓蛋糕,说你最喜欢吃这家的。”
“是有点。”
她点点头,午饭吃一半就没吃了,下午又被气饱了,现在着实有些饿。
尝了小口,又忽然接到通电话,是李医生打来的。
她立刻放下蛋糕,擦擦手接通电话:“喂,李医生。”
李琼墨刚从药理室出来,笑着问她:“怎么样,那边一切还好?”
“挺好的,席江燃不知道从哪弄了个轮椅,自己出院了。现在恢复得也不错。”
“嗯。”李琼墨微微眯眸,“那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她心跳砰砰的,立刻猜测:“小澈醒了?”
“嗯。”李琼墨勾唇,“现在护士在测量心跳血压,预计要10~15分钟,赶得过来吗?”
苏晚筝一下满心膨胀,兴奋感快溢出来:“赶得过来!你等我,马上就来。”
时博看了眼窗户里太太兴奋的神情,她忙着跟谁发消息,旁边的蛋糕也没再动了。
苏晚筝冲他扬起笑容:“时叔叔,送我去医院吧,我弟弟要醒了。”
时博“哦”了声,立刻在前面的红绿灯掉头:“恭喜啊。这个月小少爷醒得挺早的。”
“是啊。”苏晚筝心情极好地弯唇。
车子没开多久,便到达医院。
她下车,脚步轻快地进医院:“时叔叔,你要不先回去吧,快回家的时候我再打电话给你。”
时博点头,都很少见到太太这么高兴的模样。
等苏晚筝进医院后,他给席总打了个电话,说苏澈醒了,太太要晚些回家。
男人只叮嘱他在医院候着,随时注意她的安全,便挂了电话。
苏澈是苏家最不受待见的孩子。
虽说苏家并不缺养白血病的精力和金钱,可苏澈的身份并不那么光彩。
大约在很久以前,苏丘结识了一位外省的女子,和她生了一个女儿,取名苏璃。
苏澈是苏璃的儿子,自然也随妈妈的身份,完全不受苏家重视。
在苏澈患病到住院的这几年间,苏家不闻不问,全当无事发生,只有苏晚筝一边承担着医疗费,一边四处奔走寻找配型的骨髓。
她抵达弟弟病房外时,李琼墨正跟护士讨论病情,听见她匆匆跑来的动静,折过目光与她对视。
“到得挺快。”他取了桌上一瓶新的矿泉水递给她。
“谢谢。”苏晚筝仓促喝了两口,看向门内,“检查怎么样?”
李琼墨淡声说:“醒了,身体指标一切正常。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说话,也不回答问题。”
苏晚筝落下眉眼,手掌阖在门上。
在苏家的特别对待,和榕城各界的嘲讽和议论,让苏澈从小生活在扭曲环境里,性格也十分阴郁。
李琼墨找的心理医生曾诊断,苏澈患有一定程度的抑郁症。
他不爱与人说话,对人对事都冷冰冰的,即便是苏晚筝每月都来医院瞧他,也跟他说不上两三句话。
隔着玻璃,苏晚筝见护士检查完,低声在苏澈耳边说了些什么。
他没有任何反应,面庞削瘦,黑眸无神,苍白得几近透明。
双手安静搭在被单上,指节骨骼分明,手腕上挂着吊瓶,瘦到青色的脉络的清晰可见。
护士对门口做了个手势,李琼墨道:“可以进了。”
“好的。”
苏晚筝缓步走进去,依旧是她一个月前熟悉的味道和气氛。
床头花瓶里摆着一束枯败的花,是她一个月前带来的,现在已经尽数枯竭了。
她不由地心疼,叹气。
除了她,不会有人再来看望这孩子。
护士俯下身,对着男孩的耳朵轻轻说:“小澈,你的姐姐又来看你了哦。”
男孩面无表情,甚至毫无反应。
“张护士。”
苏晚筝微笑走过去,从怀里递出一叠红色纸币,“辛苦你这段时间照顾小澈,快过年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张护士一边推拒着,一边快步往外走:“哎哟,苏小姐,你每次来都送红包,够多了,要不得。”
张护士逃也似的匆匆出门,小心看了眼李琼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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