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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晨冬多雾,虽说这些雾大多坚持不到太阳出来就散去,但总能给清晨的低温多叠加几层沁人心脾的BUFF,李玉娴呼叹一口白气,捂了捂耳朵回身将院门拉拢关上,可将要转身离去之时,注意到不远处尽是嘈杂之声,这下不由好奇,循声望去。
沿院墙往东,尽头之处有不少人围聚在一起,那正是隔壁秦家门口的那片空地,李玉娴眼尖,稍一留神就注意到人群之中有不少都是邻里的阿爹阿婆,有交头接耳的,有扼腕叹息的。
李玉娴不是好事之人,对看闹热之事大都无甚兴趣,但这会儿心间却倏然涌出了些许不好的预感,犹豫了一瞬,还是往那边去了,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人还未走进,就有人先看到了她,拍着两股,跺脚就叫:“哎呀!小李啊!”
李玉娴一愣,定睛一看,辨出那叫她的人正是之前总在陆怀这里做帮工的张阿婆,她忙上前去叫应:“张阿婆......”
照理是年后初见,该当打个招呼,说声新年好的。可见此情此景,虽不知是怎么个事,李玉娴却已经心砰砰直跳,只等着看张阿婆要跟自己说什么事。
“哎呀,你快去,你快去叫怀怀来吧!”张阿婆面露急色,一瞬将她拉扯来,一瞬又将她推开去,弄得李玉娴都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该退,更不明白她话是什么个意思,怎么就要叫陆怀了,跟陆怀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
心下闪过一个念头,李玉娴眼皮剧跳,急急闯进人群中,拨开最前面围着的人,就见到中间有张摊着的白布,布下面俨然躺着个人,那人全身都被遮着,周身的地都被濡湿成了深色。
“是秦......”
还未问出口的话,立时就被淹没在周身的议论声之中,而她想要知道的答案,也在这七嘴八舌间得到了。
猜想得到证实,没有奇迹发生。
地上躺着的,正是秦阿爹,那个昨天还与她们其乐融融同桌用饭和蔼可亲的老人家,此刻孤零零躺在冰冷的路上再无声息了。
李玉娴霎时腿都软了下来,心头如遭重击,眼泪夺眶。
“欸欸,搀住!”身旁的有人发觉李玉娴不对,急忙喊着拉住了摇摇欲坠的李玉娴:“哎呀!小姑娘就不要看了!”
“没事,我没事......”李玉娴堪堪稳住了身子。
张阿婆搀住了李玉娴,自己也忍不住哽咽:“已经打电话给他儿子了,人在过来了......早上六点多的时候有人看到的,在东塘那边桥底下捞起来的......”
李玉娴依旧止不住的耳鸣,整个人的魂灵如同被抛出去了一般,总有一种天旋地转的不真切感,混杂着恐惧、忧愁、无措......不敢直视、不敢相信,更不知道怎么回去将这件事告诉陆怀。
她尚且都无法接受,陆怀又怎么接受得了呢?
“你要不要......”估计张阿婆也有些为难,总在陆怀那里帮工,又是看着陆怀长大的邻舍,怎么会不知道陆怀与秦家老两口的关系有多好,之前许芝宁走的时候小娘鱼就伤心地不得了,但那不管怎么说许芝宁是生老病死无可奈何,而秦百川这情况......多少让人更无法接受。
“我晓得,我去同她讲。”李玉娴顾不得揩掉眼泪,拍了拍阿婆勾着自己的手:“阿婆......你也不要......”安慰的话实在无力去说了。
好在张阿婆明白她的意思,连连点头,将她送出了人群:“去吧、去吧......”
去吧......
原来苍白的话,一样能携起千斤重的使命。
李玉娴捂着眼睛,背靠在被她阖拢的院门上,紧攥自己的衣领口,忍不住大口地喘息。
如果能脑子一片空白就好了,像是保护机制一样,在预料到身心即将受到重创以先,开启屏蔽,隔绝知觉。但并没有,李玉娴很清醒,清醒到脑海里已经预演了陆怀知道这件事后的各种情境与情绪,预料到了她会如何痛苦,如何难过,如何......自责。
是啊,她怎么会忘呢,忘了就在两月前,阿婆就是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猝然离她而去的,她急哭、哀恸、脆弱......那般失心模样谁看了都于心不忍,又何况自己呢。
“欸?你怎么回来了?”尚且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听见开门声还被小小得吓了一跳,她将手里的手机丢在枕头边,望着门口回来的人问:“会不开了啊?还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李玉娴:“......”
“怎么了呀?杵那儿不说话,怪吓人的。”陆怀撑起半边身子,顺带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产生幻觉了。
“你起来罢。”李玉娴深吸一口气,近前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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