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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陆怀仍觉不解,但看到李玉娴走近后那通红的眼眶和鼻子时,心里一个咯噔,急急起身:“怎么哭了呀?谁欺负你了?”她也顾不得做什么猜想,只是看到李玉娴如此委屈受伤的神情时,第一反应跪坐着张开了手臂,要将人抱进怀里。
可偏偏是这样的举动,更让李玉娴心痛到无以复加,刚鼓起的勇气顿时溃不成军,泣声不止。
陆怀:“......”
太少见了。
太少见了。
李玉娴很少这么哭的,至少她从来没有为过外面那些人那些事这么哭过。
“发生......什么......”心中已然有了些猜测,却又心存侥幸来问:“是阿爹怎么了吗?”
“嗯。”
陆怀涩然:“病了?还是摔了?”
说完,气息再也稳不住了:“有没有送医院了?”
“阿爹走了。”
“......”
“怎么可能呢!”怀里骤然一空,李玉娴心顿时发了怵。
“陆怀!”见那人穿着单薄睡衣下床,赤脚就要往外跑,李玉娴连忙拦腰将她搂住,定声喊住她,但在听到那人极度压抑的哭后软下声来:“乖,先穿衣服。”
“不可能的,昨天还好好的呢,不可能的,昨天还有说有笑呢!”陆怀明显已经烦乱哀恸到了极致,光着脚跳到这处跳到那处,嘴里急急地重复着话,将昨晚叠好的衣物翻得一团糟却不知道穿到自己身上。
李玉娴忍着情绪,捡起地上的毛衣,将人抓过来按坐在床上,替她将衣服套到身上。
她昂起头,已经满面泪水,问:“是不是昨天让他喝多了啊?还是、还是.....”
那痛苦的神情映在眼里,让李玉娴几乎不敢看她。
“是落了水.....”
“落水?”陆怀边哭边胡乱套着衣服:“跌了?跌了怎么没人救呢!”
“......”李玉娴也不知道怎么去回应陆怀,只将已经淌到唇边的泪水抿了抿,转而俯身将地上的陆怀的裤子捡起来抖了抖,蹲下承到陆怀脚边。
——
世界所承载的万象,往往由一个、一个、无数个普通人撑起,世世代代的传承与演化将这个普通人的世界编织成了一张极具韧性的网,好似永远都不会坏,好似永远都有后来......
但事实是,更多时候普通人的生活都脆弱得像是一面湖,只需一点风吹石滚,就能卷起怎么都抚不平的涟漪,这种涟漪在外人眼中总是无关痛痒的,好似只要时间这一味良药,一切终将回归平静。然而只有那片湖本身明白,石沉湖底从不意味着石头消失,而是意味着最终只有湖在忍受与石头永恒相伴的隐痛。
父亲走的时候,她还小;爷爷走的时候,她已然明白死亡的意义;
母亲走的时候,她也不大;奶奶走的时候,她已经几近麻木......
绝大多数时候,陆怀只能选择忘记,选择往前看,刻意地去发现人生美好的东西,刻意地展现自己的坚强,将所有的生存意志依附在其上。但每次梦回,她都会被一遍遍惊醒,一遍遍刺痛,而那些所谓的坚强都会在引子被抛出的那一刻瞬间点燃、炸得分崩离析。
秦祈是一个引子。
许芝宁是一个引子。
秦百川是一个引子。
一个引子没了,她会抓住下一个引子,那如果所有的引子都消耗殆尽了呢?
“警察医院那边都已经确定了,阿爹是自己......家里也发现了阿爹留下的遗书。”李玉娴将煮好的粥放在陆怀面前,粥面上被精心撒了一撮细酥的肉松,是她从小吃到大的那个牌子,上一罐已经吃完了,但因为过年的剩菜实在不少,就想等着剩菜消耗完了再去买的。
但现在,李玉娴为她买来了。
“我喂你?”
陆怀红着眼,不说话,也不接勺。
李玉娴浅勉强撑起精神,刮了一口面上凉好的粥,再配了点肉松,喂到陆怀嘴边:“吃点罢,你一夜不睡,合该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不然到时候都没有力气送阿爹了。”
陆怀咬唇,从李玉娴手里接过了勺子,乖乖自己吃了起来。
“要吃点别的么,榨菜?腐乳?我给你拿?”
陆怀仍旧不说话,埋头专注吃着粥。
李玉娴的眼眶红了红,背过身去消化了心里的难过,然后自己也盛了碗粥,坐在陆怀身边吃。
“那天晚上......”吃到一半,陆怀突然开口。
李玉娴看她:“嗯?”
“我看到他在写......”说着,豆大的泪珠又滚落下来,掉进碗里:“他不让我看,他说......是给他老朋友写的信......我信了......但,但要是我当时再坚持看一眼,是不是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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