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寄的信。”陈国昌散漫道,“现在什么年代了,还以为像诗里那样吗?什么‘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1]?”
他用着调笑似的语气,却足够让陈彦迟心惊。
这样大的事,陈国昌看上去并不害怕。不过这也难怪,陈国昌根本不知道他偷偷看过了信的内容。
陈彦迟不敢随意接话,只能把原本要跟陈国昌汇报的隆昌新材的事先说了。
陈国昌点了点头,淡声道:“从前你的那些烂事我就不说了,以后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学校,都安分点。”
他是看在陈彦迟与嫣然分手的份上,“法外开恩”。
陈彦迟表面恭敬地答应着,认真表了态。
心里却道,比起您的事,我的事还能算烂吗?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不安分。
他心里藏着事,终究恍惚。陈国昌大概心里多少也有点心虚,和他没说几句话,就催他回公司。
陈彦迟离开材院,却没有立刻回隆昌新材,而是坐在车里,查询南城大学近期要情。
他输入“陈国昌”“性/骚扰”等词,然后一无所获,只看到几个近几年的新闻,全是报道陈国昌学术成就的正面文章。
照片里,陈国昌长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仿佛一身正气,刚直不阿。
在南城大学这些年,陈国昌是没有任何污点的人。
陈彦迟打开相册,看着那封举报信,久久沉默。
陈国昌是在作恶,他明白。
但他不是什么能够大义灭亲的人,也不愿让学校纪委介入,连带着查出其他的事。
从他保研的那一刻起,或者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早就与父亲陈国昌绑定了。
陈国昌不倒,他才能走得更好。
想到这里,陈彦迟连这张照片都不想保存了,直接点了删除。
几乎在他删除照片的同一秒,陈彦迟听到了车窗外的敲击声。
他侧过头去,看到竟然是黄坚。
带着不耐烦与心虚,陈彦迟降下了车窗:“你有事?”
“没什么事,我刚好也要出校,没车怪麻烦的,能蹭下你的车吗?陈大少爷?”
黄坚还是像前几天那样,称呼他“少爷”,但待他的态度缓和许多,甚至称得上是友好。
陈彦迟不太意外,在历史学院里,就没人敢得罪他。哪怕黄坚因为嫉妒,跟他吵过几句,可还不是要在他面前服软?
但他也懒得搭理黄坚,敷衍道:“不顺路,我是去隆昌新材。”
“巧了,我就是要去隆昌新材附近的时代广场,给我女朋友买件礼物。”黄坚道。
话说到这里,陈彦迟反而不好拒绝了。
只好皱着眉道:“那你上来吧。”
待黄坚上了车,陈彦迟回味着他那句话,倒是笑了下:“原来你还有女朋友呢。”
多有嘲讽,但黄坚并不在意,也跟着笑道:“对啊,我女朋友材院的,人超级漂亮。”
陈彦迟摆在脸上的笑,瞬时便僵住了。
“怎么,很惊讶我追得上我女朋友吗?”黄坚看了他一眼,“我们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比我小几岁,今年刚考上材院的研究生。”
陈彦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连忙顺着黄坚的话遮掩:“对啊,看你这性格,如果不是一起长大,只怕够呛。”
材院的漂亮女学生……
陈彦迟心里其实很快就联想到了父亲陈国昌。
他暗自捏了把汗,就怕黄坚顺着话题说到他父亲。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黄坚继续道:“这几天,她经常跟我聊起她的院长呢,哦,也就是你爸。”
“聊他?”陈彦迟佯装镇定,“聊他什么事?”
“也没什么,我女朋友只是听过他的课。夸他学术态度严谨,能力强。”黄坚回道。
陈彦迟不由追问:“就没有其他的事?”
“没有。”黄坚忽地望向他,“你觉得还能有什么事?”
黄坚的眼神好像只带着疑惑,可陈彦迟看了却有些发毛。
陈彦迟只能专心看向前方,极力将话往回收:“我爸这个人,除了学校的事,也就扑在公司上,其他也确实没什么事。”
黄坚点头赞同了他,又道:“所以说呀,你这种家境的人多幸福。”
幸福吗?
只怕未必。
到了地方后,陈彦迟将车停下,看着黄坚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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